於是这天一到下午五点,白静莹以為他又会载她到什麼餐厅吃饭,没想到这个从来没有进过超级市场的男人,竟然拿了个推车,几乎搬了满满一车的生鲜食材,结了帐就载往他家去。

「你不会是要自己煮吧?」

厨房裡,白静莹看著他卷起袖子,开始将那些菜丢到水槽裡清洗后,她的眼眶裡盈满了泪水。

「你会不会哭太快了,先看我煮的能不能吃再哭吧!」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逗她,只因為不捨得她哭。

然而再来也不必他刻意逗她,白静莹就已经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包心菜整颗像在玩球似的,在水龙头下转个几圈就丢到砧板上,滑来滑去的让他边切边诅咒;洗芹菜时,只留下叶子,把可以吃的部分反而丢进垃圾桶;一大堆软趴趴的三层生猪肉,他怎麼切也切不断,乾脆整条丢进锅裡,说是「煎猪肉排」;活跳跳的螃蟹却先剪了绳,他还得拿著刀子与其中一隻螃蟹的大螫打上几架,在汗流浹背的将它丢进沸水时,还得弯腰寻找另一隻脱逃的母蟹……

她应该要帮忙的,可是她真的笑得全身无力,肚子痛,眼泪也拚命掉。

总之,在像打了一场仗后,已经是两个鐘头以后的事。

桌上一盘盘有很黑的、有的很黄,甚至还有说不出来顏色的菜肴,唯一比较可以人眼的就是那对同时落难的公蟹、母蟹,而那还是她将它们从快要煮乾的沸水裡抢救出来的。

他跟她可能是英雄所见略同,两人一人抓一隻,其他那些过软、过焦、看不出什么儿模样的菜色则没人想动。

但吃螃蟹总有人在旁服务的范家伦,对吃整只螃蟹是完全没辙,根本不知从何下手,但整只拿起来啃又很痒……

白静莹看到他拿起想咬又放下,「噗哧、噗哧」的直笑,完全没办法开始吃。

「可恶!我饿死了结果竟然只能吃它的壳,这什么鬼东西啊!」范家伦饿到头发昏,发火的用力把整只螃蟹往桌上丢,没想到太大力,弹到另一盘鬼东西上,喷溅上来的青黄色菜糊还大点、大点的喷到他的衣服,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已经受不了的笑趴在桌上,双手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但是一一真好,深邃黑眸也浮现浓浓笑意,这间屋子裡,从来都没有给过他这麼舒服、温馨的感觉,原来,这个空间的冷清是因為少了她、少了她的笑声。

那他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她回来

週末午后,阳光灿烂,在臺北东区一家转角咖啡屋裡,麦晓莉看著笑咪咪谈论天之骄子為她洗手做羹汤的惨况的好友。

「我确定,范家伦是被雷打到,不然就是吃错药了。」这是她下的总结。

「我也是这么想,」白静莹一手轻轻的搅拌咖啡糖浆,喝了一口冰咖啡后露齿一笑,「不过,我觉得现在的他比较像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瞧好友的脸上容光焕发,充满幸福光彩,而且在这一、两个鐘头裡谈的全是范家伦,她就知道那太斯文的骆子凡终究还是没有攻陷她的心房。

「静莹,你要小心点,爱情只会让人沉沦,变得脆弱,你的心已经碎过一次了,还没收集好呢,别又摔得更碎了。」她好心提醒。

「可是,他真的变很多,」她忍不住替他说起话来,「而且.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要天天睡在楼梯口,我也不忍心一一」

「笨,这就是苦内计嘛!」麦晓莉拍了额头一记,斜眼看她,「你让他进屋去了,对不对?」

她尷尬点头,「可是并没有同床共枕,真的只是……」只是让他进屋来,他这么高大壮硕,一进来,这个小空间的氧气几乎全被他吸走了,她总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何况,晚上还会捨不得睡,盯著他那张俊顏……

「只是你一直看著他吧?!觉得很不真实,好像身在梦中对不对?」瞧她一张粉脸涨得红通通的,麦晓莉受不了的摇摇头,「难怪你的熊猫眼都出来了。」果然是超级好朋友,她轻叹一声,「那我该怎么办?」

「反正还不是住在一起了,那何必还浪费钱租那个不营养的小套房,就协定搬回去吧!一人一间房,但把工作辞了,这叫交换条件,刚好可以测试他是不是真的变了。」

麦晓莉也知道她在乎什么,但这也是范家伦那个怪咖的错,夫妻谈离婚会谈到孩子跟财產,他却只在乎她能不能留在公司继续当他的秘书。

方法是不错,「可是,测试他的心固然很重要,但这份工作给我的薪水更重要,你不要忘记我每个月都得付债款。」也因為按时付款,那家融资公司的人才没有找她父亲的麻烦,她也能安心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