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亮,“备车,我要出去。”
小厮又是一愣,但随即回神,应了一声才退出去。
片刻之后,袁靖渊已坐在马车内,他不要小厮随行,照着记忆,他指示车夫行经人来人往的商铺大街上,他则靠着车窗,看着熙来攘往的人车,听着一声声嘹亮的商贩兜售声,在见到如记忆中愈来愈熟悉的街景后,他立即让车夫停车,下车后,他打发马车离开,迳自一人走到街口,往右转,映入眼帘的就是静巷中从院墙后方延展而出的参天大树下有一座小小的点心摊子。
他找到她了!她真的在这儿!
恍若隔世,他的心脏猛然跳动,像要冲破他的胸膛,催促着他快步走去,但一想到过去对她的轻视与辜负,他竟有些尴尬及不堪,他不由自主的又急退三步,隐身在转角处。
尤其想到她离府前到书房来说的那一席话,他更是无地自容,她分明知道当时的自己也的确不待见她,他此时现身,又该说什么?
他思绪繁杂的躲在街角,不时的偷偷看着正在忙碌的焦黎儿。
今日,天空无云,阳光穿透树间,落在她身上,她身上就像镀了层金光,整个人看来闪闪发亮,鲜活无比。
他也注意到,过去她的肤色略黑,而今竟肤白似雪,整个人鲜嫩漂亮如初绽的玫瑰,清丽绝俗。
他从小看她看习惯了,但大病一场,像死了一回,如今,如重生般的审视自己,才清楚前世的自己有多肤浅。
从第三者的目光来看,她的美丽丝毫不亚于叶樱樱,虽然两人有段距离,他无法看清楚她的眼睛,但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脑海便浮现一双慧黠的秋水瞳眸,即使她沉静思索时,也有一番瑰丽风情,那是她身上由内而外的自然风采,没有任何修饰。
此时,一群附近人家的小孩子正围绕着她,年龄大约是四到六岁的男女小童,他们的小手接过焦黎儿以纸袋装着的动物形状糕点后,再笑眯眯的给了她几个铜钱,接着,就呼啦啦的跑到另一边的小园子内边吃边玩。
因为焦黎儿的糕点做得栩栩如生,他们先拿来玩游戏,有人扮小狗,有的是兔子,还有小猴子,孩子们玩了一场森林霸主大战。
焦黎儿微笑的看着他们的身影,回过身,习惯性的将目光落到街口,竟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也由于她这目光来得太突然,袁靖渊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偷窥的双眸就对上她惊讶的眼神,却见她随即嫣然一笑。
此时再避便太难看,他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紧张的脚步略快的朝她走去。
“你竟然来了。”距离她把自己的落脚处告知严老总管也已经好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见到他,以为他是不会来了,此刻见到他不禁有点惊讶。
但是是她的错觉吗?不过一段时日未见,她怎么觉得他不太一样?可真要说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袁靖渊的心里激动非常,他说不出话来,他好想将她抱在怀里,但他知道不行,那会吓坏她。
他在历经那长长的一场梦境后,内心已非十多岁的少年,学会掩饰真正思绪,整个人看来沉稳内敛,即便心中情绪波涛汹涌。
虽然她脸上带着笑意,但两人认识太久,他轻易的就抓到她话语的重点和惊讶,她没问他是怎么找来的,显然是有托人告知他她的下落,却又不认为他会来……
也是,她从来就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挂心,他甚至能猜到,她仍留在京城也是因为他,如果他有困难,她便能及时帮忙,这就是她!
他不由得又想到梦中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很差劲。
“怎么一直看着我?”她含笑的声音再度响起,也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你变白了。”天啊,他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胡话?然而,这也是她身上变化最多也最容易看出来的不同。
“喔,那是有人一直说我是姑娘,除了赚钱之外,也得把自己整理一下,给了我好多抹脸的东西,若是不抹,她还代劳呢,说是一白遮三丑,但我是一白增艳色。”焦黎儿说的是李宜凤。
袁靖渊大概也猜得出是谁,在她与爹娘的信中就有提到房东李姨待她极好,非常的照顾她。
“你先坐吧,我还有些点心要处理呢。”她顺手拉了把木椅给他坐下,自己走到小摊子后方忙碌起来。
他也顺势打量她的点心摊,共有两个小炉子,一个是维持几种糕饼的热度,所以,炭火极小,另一炉上有蒸笼,火势较大,再望去另一边,就见有两个加了圆木盖的大水桶,一旁则有一个型的三轮拖板车,上方有几个小木桶,看来是做糕点的一些材料,高高院墙旁则摆了两张桌子,六张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