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环视屋内,圆几上方有一只三彩山水瓶,再过去则是楠木雕花衣橱,这越看越熟悉的屋子不正是他年少时在方家的房间?
他眼睛倏地睁大,想也没想就跳下床,冲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青涩少年的俊美面孔,神情恍惚,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手,在狱中的自己多日未进食又被严刑拷打,伤痕累累,骨瘦如柴,人不似人,鬼不似鬼。还有,他被斩首了,利刃砍进皮肉的剧痛,他一想到头皮仍旧发麻。
然而,他怎么——怎么就回到年少时?
作梦吗?是梦也好,他想再见见养父母,见见他心尖上的人儿。
顾不得光着脚,姜岱阳转身就往门口走,手背不经意划过什么,传来一丝痛楚,他皱眉低头,看到桌边有一小瓷片,再低头,地上有摔破的茶杯,抬起手背,只见那道割伤很浅,但渗出血丝,痛感很真。
他的心跳陡地加快,这……不是梦吗?
姜岱阳再次奔回镜前,望着镜内少年眉宇间隐隐的戾气,眼眶红了,热泪一滴滴落下,滴落在手背上的感觉是那么清楚,双手不由捂着狂跳的胸口。
他活了,不,他重生了。
姜岱阳从镜子内看到那只包袱,是了,就是这一夜,养父又狠狠训他一顿,说他好高骛远,性格不能经商,他大为光火,想离家独自闯出一片天,让瞧不起他的方家上下都知道他们错了。
但要离开,他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吕芝莹。
吕芝莹不是方家人,却是方家中唯一看得起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