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晓得她的用心,就他没有察觉。直到他察觉时,一切已经太迟。

思绪不断起伏,胸口隐隐作痛着,几个时辰过去了,一封休书,他半个字都还没写。

笔上的墨早干涸,宣纸依旧纯白如雪。

窗外天色微亮,远处公鸡啼鸣着。桌上的油灯也已燃尽,不知何时,已经熄了。

看着桌案上这张白纸,公孙明德只觉得喉间莫名干涩。

直到这一刻,他才晓得,原来,他公孙明德也有做不到的事;直到这一刻,他才认命的对自己承认,原来,他早已将她放入了心底。

徐徐的,公孙明德终于搁下了笔,抬头望向窗外。

外头仍下着雪,厚厚的雪云布满天际,天色虽然阴霾,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早已过了早朝的时辰。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忘了上朝的时辰。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忘了公孙家代代相传的家训。

十八年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真真正正想要的是什么。

公孙明德看着远方,定了定心神,然后起身,朝外头走去。风雪正浓,他却仍持缰策马,直直的往皇宫而去。

皇宫里,早朝已散。

公孙明德来到后殿时,皇甫仲正在用膳。

瞧见眼前这面白如纸的宰相,皇甫仲立刻就想起,小妹那流个不停的泪,一颗心又沈了下去。

唉唉,这家伙该不会是写好了休书,要来跟他报告的吧?

他原本还以为,公孙明德错过了早朝,是改了心意。谁知道,早朝过后,公孙明德还是出现了。

糟糕啊,要是公孙明德现在递上休书,那——那——那——那他是该收还是不该收啊?

皇甫仲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那碗粥,暗暗叹了一口气。被这两个人一搅和,他连半点食欲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