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负心一听,苦笑在心。“我真的只有两年可活。”

她何尝不愿放下一切,当个受爹娘宠爱、衣食无缺的闺女,闲时绣绣花,学学女红,念几本闲书,娇羞地关在闺房内绣嫁衣,等良人来迎娶。

可是她不行,要操心的事太多,似乎怎么做都做不完,一件接着一件,一桩接着一桩,刚一偷个懒马上又有烦人事,让她不得不全心应付,以免被人钻了个空。将她看重的所有毁于一旦。

没人知道她多想抛开一切远走他出,家宅不宁,后院无人维持又如何?她一命弱女子无法撑天拄地,护佑每一个依赖她的人。

“是的,两年。”九是一关卡,难过。

闻言,她反倒松了口气,“从来没有人敢如实指出我命不长,他们总是劝慰我要宽心,把身子骨养好就没事了,神明会保佑我平安康泰。”

“神明”他暗暗摇头,神也有不能的时候。

“呵世上若真有神仙,那也是太不仁慈的神,善未有善报,恶未有恶报,好人抹泪,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坏人叉腰狂笑,笑天、笑地、笑苍生,神,真的不厚道。”她掩唇轻笑,眉间尽是对天道不公的嘲弄。

她的娘亲心善却郁郁而终,幼弟敦厚却受人欺凌,她一名女子把持家业却留言不断,指她不孝尊长,霸道蛮横、独断独行,连个姨娘也容不下,不让人家一家人团聚。

多大的讽刺,什么都不做的女人穿金戴玉,仆佣成群,成天扮得花枝招展地等着老爷上门安慰,花的还都是她辛辛苦苦赚的钱,难道她就学佛祖割肉喂鹰,把一身血肉祭给恶毒的鹰群?

她做不到,也不愿惺惺作态一搏美名,昙花般短暂的生命禁不起辜负,她的任性在于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