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元善听到她仍心心念念被照顾得很好的弟妹,突生怒气地朝内低吼。「你只顾着担心别人,怎么不照顾好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忧心,怕你也……希儿,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在里面的人应该是我,我才是父母官……」
「元善……」听出他话里的心疼和自责,裘希梅鼻头一酸,盈盈水眸泛起淡淡薄雾。
她不能接受他呀!他的情深、他的义重,他的不顾一切她都知道,心也会不舍,想要朝他飞奔而去,可是她两脚重如铁,一步也迈不开,门户的隔阂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壕沟。
「希儿,你出来好不好,那个臭老头命硬得很,一时半刻死不了,我让人四个时辰喂他一次药,他不喝就用灌的,准让他留着命向你道谢。」臭老头要是敢不感恩,他一把火烧了他最爱的书楼,当是给老头子陪葬。
裘希梅头有点晕,她以为自己是太疲倦了,体力支撑不住,遂将半个身子靠着床柱。「现在不行,至少还得等上三天,确定我没感染上瘟疫才行,你把马车烧了没?还有房大人用过、碰过的衣物和器具,能烧的都烧了,不能烧的用煮沸的醋水去烫,放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晒过,能不用尽量别用。」
「我连马都杀了……」管元善小声的咕哝。
为防瘟疫扩散,他先把马车烧了,而后一箭射穿马脑,将四匹马尸和马车一起烧了,包括房老头和车夫的衣物。
「你说什么?」奇怪,是屋里门窗紧闭太闷热了吗?怎么她一直冒汗,觉得口干舌燥。
「我是说你若是担心自己染疫,我另外替你准备一间屋子,你在里头好吃好睡,养足精神,犯不着和臭老头关在一起,反正他挺尸挺得很愉快,没你的照料也能挺到天老爷来收他。」房老头虽然年过半百,但还是个男的。「管二哥你……」她好笑又好气地捂着冲喉而出的咳,心里有一丝丝暖意流过,她知道他舍不得她太辛苦。
「挺……挺什么尸,哪……哪个有娘生,没爹教的臭……混帐小子敢叫我臭老头,我用……藤条抽……抽他……」断断续续的沙哑话声十分虚弱,似有若无。
礼国公房伏临有气无力的吐出骂声,他脸白如纸,勉力睁开无法聚焦的眼,眼前一阵白光晃动,只看见一片白茫茫,一道女子的身影缓缓走到床边。
过了一会儿,他两眼能识物了,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那力气使不出来,连抬个手臂都十分吃力。
「房大人,你好些了吗?有哪里不舒服,你刚发完汗还有些气血不足,休息个两天便可无碍。」她记着的药方果然有用,他气色看起来比先前好得多。
「你是……」眼生得很,不是他家的丫头。
「我姓裘,房大人喊我裘娘子即可。」裘希梅倒了杯温水,她扶起礼国公的头轻柔地喂他喝水。
「你成过亲?」不愧是老阅历,一语道出。
她一怔,微露苦笑。「老人家见多识广,从称呼中就能得知小女子曾有过的一番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