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还是出自女人。
大夫人要他「顺便」带外甥女安红玉到繁华的京城一游,不需要他照顾,只要做好下榻处的安排,不要离他太远好相互看顾,有空去逛逛寺庙、上上香,求个姻缘签。
而随同的丫头、婆子、赶车的十五名,其中有几名丫头生得特别水灵、姿色颇佳,一双手娇嫩无比,走起路来柳腰轻摆,不下闺阁千金,不知是伺候人还是被人伺候。
有了大夫人的「顺便」二夫人也不落人后,她直接送了四名貌美丫头当他的大丫头,表面上是显示她大度,爱护小叔,舍不得他枕畔无人照料,但其用意不言可明。
两位嫂嫂的「好意」就够让宫仲秋受宠若惊了,更别替母亲和祖母也来参一脚,她们若开了口,他能拒绝吗?
所以宫仲秋只好逃难似的没有通知任何人,趁着府内的人都睡下了,他才带着一些书和轻便行囊,以及挡灾化劫的小师妹,静悄悄地上了小厮事前备好的马车,走后门离开。
实在怪不得他有此举动,若是带上那一大串女眷,那不是上京应考而是春游了,光是载人的马车少说七、八辆,再加上那些女人的箱笼、衣饰、首饰、胭脂水粉等用物,十几辆马车怕是不够装,一路上拖拖拉拉,等到了京城科考早就过了。女祸、女祸,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
此时宽敞的马车内,一名白衣素面的清雅女子正面无表情的剥着核桃,一颗颗核桃落在碗公里,在月光映照下,她面上透明得毫无血色,只有一再重复的枯燥动作。
驾车的马夫是高大的壮汉,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蒲叶似的大掌满是劳动过度的厚茧,明明是黝黑的肤色却透着不寻常的白,一样寡言不多话,沉默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彷佛是一抹随时会消失的白影。
这就是曲款儿收留鬼奴和秀姑的理由,她讨厌吵杂声,鬼很安静,人不受控制,易有二心,与其花时间调教,时时防备,她宁可省事点,捉两只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来使唤。
事实证明她的作法是明智的,看她此时多舒坦,少了扰人的喳呼声,多了可人顺心的奴婢。
这些年和青崖道长四处游历,师徒二人就像云游四方的游人,只身在外早就习惯了自行打理身边琐事,天大地大我最大,自个做自个的主人不用人服侍。
反而入了宫府才不自在,到处是叽叽喳喳的人声,老人、妇人、丫头、婆子、小厮、嬷嬷、门房,样样都得照规矩来,这对懒散惯了的曲款儿是一种束缚,她不喜,却得忍耐地受着,还得接受诸多不屑、轻蔑、憎恶、鄙视的目光。
她真的很不喜欢宫府的作派,外表光鲜、内里腐败,个个假得令人作恶,可是这就是名门世家,不论她喜好如何,高门大户便是这般,以礼教约束他人,放纵自己。
「二师兄,我们讨论的是你的身体状况,无关我敛不敛财,为了你的长远将来打算,不要避讳求医,趁你还年轻早点把病治好,免得拖久了真的欲振乏力。」她是为他设想,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的忧就是不举。
「不劳小师妹费心,二师兄谨遵师命不涉女色,五年后不过二十,尚是青春好年华,不乏佳人为伴,倒是你……」他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可底下之意闻者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