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凤老太爷,田镜秋的目光慢慢往下垂。「小姑知道我是不管事的,这些年和你大哥也闹得很僵,虽然我非常满意这桩婚事,不过,还是要爷儿们说了算,咱们妇道人家的能不把他们摆在前头吗?」

感觉到亲事有可能要黄了,凤从蓉表情不快的捉住嫂子拈著佛珠的手。「嫂子是耍著我玩呀!刚说定了又反悔,没人这样说理的,我可是认了亲家,由不得嫂子抽腿,你说个日子,咱们就把庚帖给换了。」

庚帖合八字,一旦换了庚帖等同定了亲,是未婚夫妻。「娘,人家不要,咱们干么要强人所难,厚著脸皮让人羞辱……」胡语柔话才说到一半,她家老娘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把雪嫩肌肤都给拍红了。

「说什么傻话,这可是攸关你的贞节,话都说到明处了还能当没这回事吗?此事若是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她骂女儿是骂给别人听,硬要把亲事落了实才罢休。「好吧!嫂子说要由爷儿们决定,大哥那里嫂子不方便说,我们直接去找尘儿,让他给个说法。」

凤从蓉是个横的,不给别人说不的机会,粗鲁地拉起柔弱似柳的田镜秋,说风就是雨地出了佛堂,直朝人来人往的大厅冲,那股气势强悍得像要上阵杀敌。

她不怕丢脸,就怕人家不给她面子,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看不起。

「二爷,你没别的事好干吗?拿这小儿捏的泥塑娃娃给我做什么?」他又在算计什么,一双贼透的丹凤眼直盯著自己,盯得她浑身不舒畅,像被吐著舌的毒蛇牢牢锁住似的。

「那是爷捏的。」真伤心,他的手艺有那么拙吗?竟被她看成是出自奶娃娃的手,亏他还以为捏得挺好的。

向晚闻言怔了一下,极其缓慢地看向窗户旁那对胖乎乎的小童。「捏得很好,两名童子在抢……一根鸡腿?」

「是一女童一男童穿著肚兜,捧著花开富贵的并蒂莲!你明明长了一双把爷迷得神魂颠倒的聪慧眼珠,美得像会说话似的,怎么眼色那么差呢!认不出什么是千金难买的极品。」他意有所指,有个「极品」在她眼前却视而不见,平白辜负良辰美景。

美目一闪,似带笑意。「二爷确定那是肚兜,不是失手留下的手印,而且那朵莲花也开残了。」

被人拆穿了手艺不精的事实,凤扬尘毫不在意的佯恼。「爷说是并蒂莲就是并蒂莲,你把眼睛揉亮了看清楚,那女童的模样长得多像你,一点点娇、一点点蛮、一点点横行霸道,瞧她眼中的孤傲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和我一模一样?」她挑了挑眉,觉得他话中有话,似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喻。

「你看爷也不是不通人情,只会压榨、劳役爷的向晚小心肝,你的生辰爷不假他人之手的捏了这对娃娃,祝贺你年年福有全,岁岁有爷相伴,快点感动得滴两滴泪来给爷瞧瞧。」他可是花了三天才捏出看得出人形的胖脸娃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