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进院辟成药草圃,一洼一洼的分成各小区,雷仲春的兴趣是尝百草、种毒花,一些具有药性,古怪的花花草草全往圃子里栽,三日才坐堂一次,其余空闲日子全花在他心爱的毒花毒草上,一头钻进去便不知日夜,废寝忘食。
最后的院子小了些,有个大厨房,十来间排成一排的小平房,平时让家在外地的铺子伙讦居住,有时忙得回不了家的掌柜也会在此暂住一宿,若遇重症者或不便移动的病人,挪一挪还能住人,食宿费照算。
「师父,还不出去卖笑迎客,这回来的全是出手阔绰的富商大户,包管你赚得银钱满钵。」两只手怕是不够收钱,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右手诊脉,左手收银。
「啐!不肖徒儿,居然把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为师当成青楼花娘……」雷仲春嘟嘟囔囔地走向前头,口中犹自咕哝,腹诽收了个不窝心的小徒,成天算计自个儿师父,想把师父卖了好数银子。
回春堂内盛况如潮,患者蜂拥而至,原本足以容纳五十来名病患的堂铺竟挤满一个又一个的人,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起码有百来个,景况十分惊人。
而外头挤不进来的人更多,主子加下人排满一整条街,痛苦哀叫的,漫天叫骂的,哭哭啼啼求医的大有人在,把回春堂药铺围得像市集一般’吵得叫人听不见在说什么。
「安静安静!妙手回春雷大夫来了,你们一个个排好别往前挤,神医医术精湛,别人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到了咱们雷大夫手中肯定药到病除,各位耐心点,不要急,很快就会轮到你……」
啧!这小子真夸大,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了。雷仲春瞟了一眼喊话的小学徒,勾唇一撇嘴。
「老人家请坐,我先瞧瞧你生了什么病……」
吓!这是人吗?怎么瘦得皮包骨,上好的绸衣缎袍穿在身上像挂了一块布似的,空空荡荡,风一吹还能飘呢!
雷仲春赫然一惊,诊脉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骇然地瞧瞧眼前的「老人」,那凹陷的双颊,浮肿的双眼和微紫的唇色,分明是四十不到的壮年,怎么身体枯槁如六旬老者?
再看看其他的患者,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症状,穿著华衣美服却神色有如饿了大半个月的难民,哈欠频频,全无精神,有时还会颈子歪一边抽搐,流涎、鼻水止不住,一副虚脱无力的样子。
他敛下思绪,清清喉咙,「咳咳!这位老爷说说你身上有什么不适,我诊断诊断好配合下药。」唉!这是肾虚,肝火郁躁,房事过度落下的虚弱,「那里」也应该瞧瞧吧!怕是磨破了皮。
但雷仲春不能明言,只能隐晦地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