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往西行的城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黄沙,滚滚沙尘漫天飞舞,草木难生,毫无绿意,几棵枯树淹没在黄沙中,想要生存难如登天。
放牧不可行,唯有上山打猎猎些鸟兽,或是摘些山产、药草到城里卖,虽然收入微薄,但勉强能渡日,没人想过离开贫瘠的故乡。
可是有盐了,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即使每日天一亮就得到盐场干活,敲岩、洗盐、沥盐、煮盐、晒盐,酬劳不多,但是可供温饱,也就知足了。
不过乐天知命,纯朴的盐工却不知道贩盐的利润有多高,一小袋盐足以抵百人一日的工钱,他们辛辛苦苦所换来的金钱全被雇主剥削,犹不自知地将其当成救命恩人,千叩万谢地付出劳力。
而这一切是由青城知府顾全在幕后操控,他利用百姓的无知为其所用。
「这个月的盐在数量上少了一些,足足差了七、八百斤,你的人是在干什么,加紧赶工给我干活呀!」少斤少两的,他怎么卖到外地大发利市。
看来猥琐的中年管事搓手哈腰,满脸谄笑。「实在是赶不出来呀!前阵子死了十名盐户,大伙儿都提不起劲做事,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
「这事我不是压下来了吗?也给了优厚的抚恤,这些人还要闹什么,一会儿我叫官兵一个个捉起来,不给吃、不给喝关上几天,看谁还敢不听话!」不就死了几个人,就地埋了还能乱到哪里。「压是压下来了,可是总有几个口风不紧的人,黄汤一下肚就掀盖了,把大人秘而不宣的事儿给泄露出去,这下子知情的人可不少,私底下议论纷纷。」只是没胆证实传言是真是假,暗中揣测。
「他们说他们的和盐的产量有什么关系,这些不消停的议论犯不着理会,过个三、五日便没了。」他在意的是盐,等同白花花的银子,他做官多年就为了这些俗物。
「哪能没牵扯,议论这群人当中还有盐户的家眷,你一言、我一语的渲染,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那些盐户其中不乏死者各自的亲朋好友,一听死得冤枉就寒心了,干起活来有气无力,有的干脆不上工,到山里捉獐子去了。」人心是肉做的,怎不感同身受。
「反了呀!收了我的安家费还敢四处碎嘴,真当他们能翻天不成。」知府大人怒拍梨花木案几。
「呃,呵呵……说句不怕触怒大人你的话,那一点点银子,真的难堵众口,拿在手上一点重量也没有……」
什么主子养什么狗,一脸谄媚的钱再三也不是什么好货,一人十两的抚恤到了他手中只剩下五两,底下的人再贪一点点,真正到家属手里只有三两不到的碎银,心狠的人还从中索取走路费,七扣八扣实则一两多。
虽然一两银子能买好几斗白米,让一家五、六口人衣食无虞过上大半年,可是之后呢?要靠什么养活,坐吃山空只能等死,谁怜孤儿寡母,爹娘饿死。
而且给再多钱也掩盖不住盐户横死的事实,他们的家人哪能是铁石心肠,毫不在意自家亲人死得离奇,心有悲痛难免透出口风来,和亲近的人诉诉苦,说两句悲愤言语,自然而然就走漏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