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凛然的挑眉一视,教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分外为难,最后她还是决定走为上策。
「你要去哪里?」轻轻一唤,转身欲离去的人儿脚步一僵。
「大人,我走错棚子了。」想也知道以她家那点银子能抢到多好的观看席位,有老鼠粑粑大的地方踮着脚尖看是天大的福气了。
都怪周晓冬带错了路,把官家大棚当成自家小棚,害她没瞧仔细跟着乱闯,闹了个大笑话。
「没走错,这里是专为县衙中人设的凉棚,举凡为衙门办差的人都能入内。」解冰云目光含笑。
「可是我不是登记在册的公门人……」她的女仵作身分未被承认,只是挂个名,非正式编制内。
「我没告诉你吗?你已是本县衙的人,以后是领有正职的公差,归本官管辖。」这么好的人才,他岂会平白放过。
当他说出「归本官管辖」这几个字时,周静秋心中泛起异样的感受,彷佛他那句话多了别样意味,让她的心抽呀抽地直跳,有些不明不白的意态。
「我是公门中人了?」为何她毫无喜悦感,只有错愕?
其实是否真的入了公门,她不觉得有什么差别,因为她打小就跟着父亲进出衙门,县衙大门跟她家没两样,不管她什么时候去,都不会有人拦阻,管叫叔叔伯伯的衙役笑着让她入内。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县衙里的一草一木她比历任知县还熟悉,哪里缺了角,哪里有狗洞都一清二楚。
就连弯弯曲曲的地道也不知走过几回了,出口有三,一在城里的鬼屋东角,从井口爬出;一是到了悬山寺的寺庙下方,有个隐洞,要攀岩下山;一是城外的女儿河,一条滑水道直接扑通入河。
她不知道是谁建造的,在她五岁那年去参加前前前任陈知县女儿七岁生辰时发现的,她和陈知县九岁的儿子下去探了探,但他怕黑跑走了,剩她一人独自探险。
「欢喜到傻了?」这丫头真淡定。
一回过神来,周静秋倏地面上一热,急着想抽回自己的手,解冰云什么时候握住她的手的?太奸诈了。
但她连抽了两次都未成,只好认命地被他牵着走。
「大人,你的手放错地方了。」她小声的抗议,不想让人瞧见她和他走得太近,就怕流言四起。
「没错,我是担心你不晓得自个儿该坐哪儿,故而于尊降贵的带路。」瞧你面子多大,还有本官亲自请人。
听到他刻意加重「于尊降贵」这四个字的语气,周静秋的眼角抽了一下,再瞧瞧凉棚里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只剩下他身边应该留给「夫人」的空位,她撇嘴歪了歪,脸上挂了三滴汗。
他绝对是故意的,好告诫她「这里他最大,除了听话,她无处可躲」,他是存心把她推上风头浪尖上,让她与平静的日子彻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