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了,张伯伯。」柳毅拱手一揖。

他笑着摆摆手。「罢了,以我和你父亲的交情,你就是我的子侄辈,我多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的,没那么多虚礼。」

只是看到他往危机重重的不归路走去,他于心不忍,手握重权的魏王如今有三十万兵马在手,想扳倒他并不容易,稍微疏忽,指不定连自己都要赔进去,他根本是在玩命。

不过他又不得不说自个儿真的老了,不如小伙子的不畏死,当了几年宰相变得凡事畏手畏脚,年少轻狂时的好多抱负都未能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年华虚度。

「是小侄让你为难了,没顾及你的感受拖你下水,小侄心中有愧。」柳毅深知他一个人势薄,无可奈何只好找上当朝宰相,也就是对当年军饷案知之甚详的张济深,他那里有自己需要的证据。

「罢了,你都是为了你父亲,我怎么能怪你,要不是你爹走得早,我们还能做儿女亲家呢!」他想到年方十七的女儿,去年底嫁给国子监祭酒的长子。

柳毅轻笑道:「是小侄福分薄,蒙张伯伯的错爱,小侄在此谢过。」

「订亲了没?」张大人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

「尚未。」他中规中矩的回答。

在官场混了三十几年,张济深还听不出他颇有深意的话中话吗?「但心中已有心仪的姑娘,是吧?」

「张伯伯睿智。」柳毅态度不变,却不自觉放柔了目光。

想到那人亦嗔亦喜的笑容,他的心里柔情万缕,巴不得身上长了双翼,飞到徐府见她。

「若有需要张伯伯帮忙,尽可提出,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替人提个亲也不算丢脸,你的长辈不在了,我就托大一回,充当你的父执辈。」这孩子也该有人为他作主出头了。

他一听,眼露喜色。「多谢张伯伯的关爱。」

「呵……和你相认后见过这些回,头一次看你露出喜不自胜的孩子气模样,张伯伯很欣慰啊。」张济深很高兴柳毅没将他当成外人。

「张伯伯……」柳毅神色腼腆。

张济深摇手一挥,不让他说多余的感谢话,话锋又是一转,「你真的不去翰林院吗?以你的资质,日后必能封侯拜相。」

「是的,小侄不去翰林院。」他对编史没兴趣,若非亡父的缘故,他更想去的是刑部,以刑止法。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会替你好好安排,先从户部主事做起吧,以实力累积经历。」他深信,不出几年,老友之子必有一番不凡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