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食嗟来食呀!孙大少爷,你的骨气哪儿去了,好意思向姑娘家伸手讨食。」那是乞丐的行为。
「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分彼此?你有一口吃的还不与我分享。」他是被饿醒的。
李亚男脸色略黑,很想一拳打扁他的无赖脸。「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是阳关道,我是独木桥,各走各路。」
这人实在太可耻了,为了争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就没有难为情的时候吗?面皮厚如城墙。
「桥道不分路,走着走着就同路而行,饿死我对你助益不大。」孙子逸知道她巴不得早点摆脱他。
「哼!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当初你推我下水时也没想过我会不会淹死,那水有多冰冷你可知晓?」虽然她会游泳也差点冻成冰柱,浑身透心凉,一上岸不久便风邪入体,把她烧得像蒸笼里的螃蟹,全身通红。
一提到少年时的愚行,他的唇畔逸出一抹生涩的苦笑。「我明白泡在水里的感受了,那一次我真正感觉到溺水的恐惧,原来死亡离我那么近,近到让我不想死。」
他指的是李亚男推他下水的反扑,冰凉的水淹过口鼻,他无法呼吸,快要室息而亡,水底下彷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将他往下拉,他踢着水想往上浮,却怎么也浮不起来。
那时他想,比他还小的李家丫头肯定更害怕,她的脚踩不到地,裙子一吸了水又重又沉,她小小的身躯哪受得他真的后悔了,后悔把她当成出气的对象,只因她弱小,对他的欺负毫无招架之力,他不敢对着大人发火,只好把气出在她身上,将内心的不满和不甘全由她一人承受。
「你这是在忏悔吗?」她不信他还会愧疚。
李亚男最讨厌的剧情就是一个人做尽了坏事,可是在众叛亲离、走投无路之际,他只要跪下来说句「我错了」,其他人就会眼眶含泪,感动莫名地忘了他做过什么,重新接纳他。
若是不到山穷水尽,作恶之人会悔悟吗?如果还是家财万贯,呼婢拥奴,过着极奢华的曰子,浪子是绝对不会回头。
所以她不原谅他迟来的道歉,他在推她入水的瞬间就该想清楚,人不可能活两次,她没死不是她命大,而是她识水性,换作原主,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长大。他既然做出这样的行为,就要承担后果。
大概猜到她会有何种回应,孙子逸血污未清的脸上并无太大的表情。「等我伤好了以后,洛水河畔等你,你想推我几次就推几次。」
他认命了,这个小心眼的姑娘若不把这口恶气发泄出来,她会记恨一辈子,把他当成第一假想敌。
「你学会泪水了,是吧?」敢说大话的人通常胸有成竹,他这人工于心计,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看,她有多了解他,如同他了解她一般,简直是一段牵扯不清的孽缘,他们太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