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唐代人,一个唐朝仕女,自认姿色尚可、身段绝佳,却不幸跌落在二十一世纪,被打成肥胖丑女,听说这叫报应,所以丢掷我来到这天翻地覆的地方。」
不知她哪来玩笑的心情,明明她眼中闪动泪光。杨敦日看在眼里,心抽疼了下,陪着道:
「那我们岂不同病相怜?据说本公子在唐朝也是位翩翩美男子,到了这儿,成了胖男子,四处招嫌,更是唏嘘不已,咱们难兄难妹,该趁着月色正好,浮一大白才是。」啤酒凑了过去,轻轻碰撞。
她笑,感谢他的体贴,知道她不愿弄哭自己,就用这种耍宝的方式转移她心绪。
「好啦!明天四点还要去太麻里看日出,你别睡晚了,我还要靠你叫醒呢。」
她点头,让他送到门口。
跨出去,一步、二步、三步,便到了她的房门前,她打开门,回头见他仍在等她安全进门,她轻轻地道:
「唐朝,很远,我怕是一辈子也回不去了。」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自然不会多说,见他似要开口问,她低声道晚安,便合上门。
回不去了……
一千多年的距离,一辈子的乡愁……
她要怎麽去担负?怎能担负?
滑坐在地上,掩住面孔,泪一直流。
为什麽?又是谁?到底是谁?
残忍地让她回不了家,千年相隔?好可恨啊……
正文 第六章
二十一世纪,台湾的第一道曙光,听说是从太麻里升起。於是,台东从此就多了一个观光景点,周休二日的商机,让这里总是挤满一堆人头。
「还好吧?」千辛万苦穿过人墙肉壁,杨敦日将一杯热咖啡塞入她手中,才落坐在岩石上,跟着所有人相同引颈企盼旭日东升的那一刻。
她掀开杯盖,吹着热气,温走两手的寒意,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很好啊,并不算太冷。」何况她还罩着一件铺棉大衣呢,他觉得冷吗?瞄瞄他贴身的大毛衣,够暖才是。
「我是说,心情如何?」她红肿的双眼显示出昨夜肯定狂哭过的事实,令他看了忧心,想知道是什麽东西触动到她伤心处,让平日开朗自信的她哭得这麽惨?
范喜言别开眼,转移话题:
「哎呀,看到些微金光啦,不知是怎生地好看哩。」
「我们是朋友,对吧?」不让她顾左右而言它地蒙混掉,坚持拉回原话题。
「对呀!酒肉朋友,美食同好嘛!」她递过去一串烤香肠。「喏,挺好吃的,这种圆圆小小的香肠,串成一串,还真像糖葫芦。」大方地分他两颗。
他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四颗。
她呆呆地看著霎时光溜溜的竹签——
「怎麽全吃掉啦?你该留两颗给我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