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样,表姐……”她无力地说着,“我……”
“芸,这就是你的表姐沈盈医生吗?”那个日本军官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伸出手来,“在下藤原英男,芸的朋友。”
沈盈看着他,眼神里的芒刺依旧,并没有伸出手去。
藤原看了她一眼,面色不变,冷然道:“沈医生,你该谢谢芸。若不是看在芸的份上,你藏匿了凶器,就算不是地下党的同伙,也很难撇清关系。”
他的眼神阴冷,语气低沉,令沈盈面色微微一变。
那是瞬间逼人而来的深深恐惧——那一刻,她终于略微明白了邵灵芸面对生死威胁时的感受。想到加护病房里那两个被蹂躏得发了疯的女病人,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情绪缓和下来。
人总是苛求别人做一个圣人,可是换了自己,难道真的就能宁折不弯?
“我们想看看上个月送进来的那批人,听说他们刚入院时曾经试图拔了吊针逃脱,被我的人抓了回来。”藤原看了看里面,“如今都在加护病房里吗?”
“是的,一共六个人,”沈盈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口吻,“基本都脱离危险期了——除了那两个女病人还要在精神科继续看护,其余人再过一个月都可以出院。”
“很好,”藤原道,“那时候我该回东京述职了,希望走前能把这一切都了结掉。”
说着,他走向了加护病房,邵灵芸苍白着脸跟在他后面,心情复杂——要怎样去见那些昔日的同伴呢?要和他们说什么?说她也和他们一样受不住酷刑而变节了?说龙心一已经被杀了?他们曾经在一起宣誓忠诚、驱逐日寇,到如今,又要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彼此啊!
马靴和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交错起落。
到了病房门口,藤原抬手推开门——忽然间,他面色大变,一把将邵灵芸拉到了身后,失声:“小心!”
“出来!”他用日语喊着,拔出了枪指向开了一半的门内。
加护病房里一片安静,窗户开着,有刺骨的冬日塞风吹进来,浓浓的血腥味从消毒水气味里透出,所有洁白的被单、地面,乃至天花板上都是同一种刺目的颜色:那是动脉被割开,血液飞溅的颜色!
“啊啊啊——”跟在后面的护士小周大叫起来,转身往后便跑。
满屋子都是尸体!一道跟上来沈盈只觉得腿一软,几乎要跪在地上呕吐。
藤原面色铁青,持枪半蹲,谨慎地扫视了一遍室内,确定无人之后迅速闪身进去,一个床位一个床位地看,又迅速回到门口,将邵灵芸紧紧地护在身侧。
“全死了,”他低声,“差不多在一个小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