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展示橱柜里不但摆满了各式羊毫、狼毫、紫毫、兼毫,就连名贵罕见的宝砚、宣纸、徽墨、笔架等文房四宝也都一应俱全地一字排开。

好吧,就算他真能将这些“道具”备全,但她不信以他那流氓性,能有耐心和上门来的客人打交道、做生意。

她相信只要客人多啰唆几句,三不五时来换货、退货地惹毛了他,他就肯定会演出全武行,将客人打伤打残,打到哭着去找大夫,所以她始终伸长耳朵,等着听热闹、瞧好戏。

但她的希望再度落空了。

没错,她是听见了,却只听见从对面三不五时传来的耐心解释──

“不,祁翁,我不赞成您帮小凯买软毫,虽然这种笔性柔,笔锋长而圆壮,含墨较多,但小凯不过是个初学者,我比较建议您的是,帮他买这款以羊毛加山兔毛做成的兼毫。”

“那么这笔……会不会比较贵?”

“贵是一定的,好的笔自然得多花点银子。但您得想想,这可是关系着小凯一辈子用笔惯性的养成,这种钱,省不得。”

就是这个样子,他用言语而非拳头,得到了信服认同,让人接受了。

就连教童画时也是这样。

他每回都能逗得那些上门来学画的孩子或是哈哈大笑,或是安静学画,就算真有打打闹闹的事情发生,都只是因为孩子们和他没大没小,哥儿们似地玩耍嘻闹,而不是他在发飙揍人家的孩子出气。

她一心苦等着的流氓逞恶发飙戏码,始终不曾上演过。

就连小丫──那原本是最崇拜她的小丫头──也几乎要改弦易辙,换过偶像了。

车好崇拜偶像是一回事,但只要一闹起了肚饿,小家伙依旧是要来找她的,就好比是此时。

“馒头姊姊!馒头姊姊!”软嫩嫩的童音煞是可爱。

熊惜弱微笑蹲下身,习惯性地摩挲小丫的头,“怎么?肚肚又饿了?来找姊姊买馒头?”

“不是不是!”小丫骄傲地将手上画纸递给她,“小丫是来让姊姊瞧我画的小老虎的。”

虽说纸上只见黄澄澄的一坨颜料,外加几笔墨点,但熊惜弱仍是捧场地赞不绝口。

“哇!果真是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耶!小丫真本事!”

小丫那少了颗门牙的快乐笑容再度绽现在脸上,“姊姊真的觉得好看吗?”

“当然是真的啰!姊姊是不会骗人的。”

“那么好!小丫想用这张画,来跟姊姊换一颗小熊馒头。”小家伙居然和她做起生意来了。

熊惜弱听了弯腰笑,“换馒头不是问题,但小丫不是爱吃老虎馒头的吗?姊姊没有捏小熊馒头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