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梦,不见得是个愉快的好梦,印象中父皇经常愁眉不展,叹气连连,一点也不快乐。但为何只有她看见父皇的不快乐?其它人是视若无睹?还是真的没看见?
她不知该如何劝醒慈熠?她想到娘,她答应过娘要照顾弟弟,但她不是个好姊姊,不只没做到对娘的承诺,而且只顾着活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到做姊姊的责任,她不能再弃他不顾了。“你为什幺要做这种不堪的事?”
慈熠苦笑地说:“西施用美人计亡吴国,和我用美男计是一样的道理。”
“慈熠,掌权的是男人,他们的女眷对复国大业不见得有助益。”
“妳怎幺知道我没陪男人睡!”他目光充满怨恨。
“你说什幺疯话!”她惊极了,身子有点招架不住地摇摇欲坠。
“为了复国大业,不论男女,不论年纪是不是大得可以做我爷爷奶奶……”
她摀着耳朵,脸色胀红。“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下去。”
他用力拉开她的手。“妳一定要听,听我为了报仇所做的牺牲……”
“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她整个人滑落在他脚边。
“是妳先伤害我的。”他放开她的手,拿起装了酒的茶壶再饮。
朱影青虽然哭得泪眼模糊,但她却看得很清楚,慈熠是借酒浇愁,他一心一意想要夺回大明江山,可是苦无办法,所谓病急乱投医;他其实是知道他现在做的,对复国大业并无帮助,不过他不得不做,因为有做比没做好,为求心安。
而她呢?她什幺都没做,却心安理得的过日子。但这只是她的表面,天知道她有多怕想到自己曾是公主的身分,就算她想忘也忘不了;她姓朱,她身上的血液里流着国仇家恨,这是骗不了人的,也骗不了自己。
“我答应去刺探军情,但我有一个条件——不能杀他。”
慈熠目光一扫,闪烁着兴奋。“我答应妳,绝不会伤害他一毫一发。”
除了点头,她实在说不出一个字,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苦衷,她只想在被爱中度过日出日落,竟成了奢侈的愿望?!突然她找到了出路,如果她能说服济尔雅跟她一起远离世俗,过着鹣鲽情深的日子该有多好。
但,这同样是个奢侈的愿望,济尔雅放不开权势,慈熠想得到权势,谁也不让谁,夹在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当中,她根本无计可施。
“姊姊,妳回去吧,我要去做午课了。”慈熠的声音突然变得好甜。
她走到门边时,想起什幺似地问:“我该怎幺跟你联络?”
“我每天都会去迷楼化缘。”他一点考虑也没有,显然是早已料到她会来。
恍恍惚惚地回到迷楼,朱影青走到地窖的藏酒阁,打开放在角落、沾满灰尘的陈年老酒坛,灌了一大口,喉咙着火似地烧起来,她一古脑儿地把所有的不如意发泄在酒坛上,用力举起,然后高高地摔落。
她觉得摔碎的不是那只瓦坛,而是她的心,整个都支离破碎了。
济尔雅和慈熠,对她而言,就像手心和手背,两边都有肉、都有血,不管是伤害哪一边,她都会痛。
男人真是自私,从不替女人想,反而要求女人多替他们着想,偏偏女人就是无法拒绝男人的要求,因为爱让女人错把男人当成天神般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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