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他该称她弟妹,但不知为何,弟妹两字他打从心里不愿用。
琴声戛然而止。
眼角瞥见来人是元奕纶,宫湄卿眼中冷光一闪,但那冷光稍纵即逝,只一瞬间她便抬起了眼眸,状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来人,见了是他,又状似讶异地连忙起身。「原来是大伯来了。」
她那起身的袅娜身姿,配上沉静的面容和水洗珠玉般的明澈眼眸,真有一种如画的美丽。
宫湄卿扬唇一笑,露出雪白贝齿问道:「大伯好兴致,今夜怎地会到东院来?」
这是她嫁过来之后他们首度单独相处,之前都有旁人在场,且她刻意从不与他眼神相对,是以没有任何交集。
对于这个男人,她曾真心付出感情,一心将自己托付于他,但他负了她,宠妾灭妻,让她从一个对婚姻充满期待的花样少女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闺中怨妇,让她了无生趣,对明天没有期待……
「我被琴声吸引,不知不觉便走过来了。」元奕纶笑得和暖,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尽显自己的潇洒倜傥。
那大伯两字煞是刺耳,他很想叫她称他世子爷即可,但她的称呼又是合乎礼数,该死的礼数……
宫湄卿知道外表出众的他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满满,若没有走过前生一回,她也会被他吸引,可惜她早已看透这个人,如今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能够坐到参政知事之位是皇上给元家的恩典,是皇上卖元笙的面子,是因为他是元家的子孙,并非他自身的能力。
「雕虫小技,倒教大伯笑话了。」她一派的宠辱不惊,保持着客套与距离。
「怎么会是雕虫小技?」不知为何,他兴起了急欲讨好她的念头,急急说道:「事实上,我觉得你的琴弹得非常之好,在京城之中还未听过比你琴技更好的女子,单凭这一手琴技便可为你博得才女之名了。」
宫湄卿只是一笑,这是自然的了,前世为了讨好他,她下过一番工夫苦练,只是他眼中只有名利,根本看不见她。
如今她才明白不是她不好,而是他利欲熏心,对一个不择手段想往上爬的男人,就算把心剖开来给他看也是枉然。
她淡淡地道:「是否有才女名声对我并不重要,既已嫁为人妇,以夫君为重,做一个贤内助,相夫教子才是我的本分。」
这种话元奕纶不爱听,她以夫君为重,那夫君原来是他,可如今并不是他。
也就是说,此刻的她以元奕琛为重,他那嫡出的弟弟向来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却占有了她,教他怎么甘心?虽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但他就是不甘心,为何在她的眼眸波澜不兴,看不到一丝对他的留恋?不该是这样的,当她触及他黑亮的眼睛,应当还会怦然心动,脸红心跳才是,再不济,也该有几分埋怨,可为何全然没有?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