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言少轻,她却是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怎么办?我祖母说的,凉拌。」
安知骏立马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对对对,每次我们几个闯了祸,跑去你府里,急得问你怎么办时,老夫人都会白眼一瞪说凉拌,真是有趣!」
「是很有趣。」言少轻低着头,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
她真怀念年少时光,无忧无虑,镇日里只忙着读书就好,因为学堂里有那个人,所以她喜欢去学堂,百去不厌,别人都当她是真喜欢读书写字,其实,她多半时间都在看他……
「这节骨眼还有趣啥啊!闭嘴吧你!」欧阳律很无言的过来把安知骏给拖走。
换楼祯过来了,他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问:「你没事吧?」
「我看起来像没事吗?」言少轻抬起眸子来看着他,指指自己的心房。「这里,痛得快死掉了,有人拿针在扎它。」
楼祯一楞,反射性的拿起她的杯盏闻了闻,是茶水没错,可她怎么流露出醉态来了?
「楼祢呢?」言少轻往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我以为她会来嘲笑我。」
或许是看着婉儿竟以如此悲戚的方式归于尘土,今日,她格外的烦躁,又兴起了那名为远走他乡的情绪。
变心郎已无可挽回,而生下孩子、余生就指望孩子成为太子来巩固后宫地位的那一套,更让她觉得百无聊赖,让她就过自己的,要她在宫里对宇文珑视而不见,不受他和紫妃恩恩爱爱的影响,她自认做不到。
曾经深深爱过,戛然终止得那么莫名其妙,她非圣人,又岂能轻易释怀?
所以,在她变得更痛苦之前,远离京城是唯一的方法……
「她是想。」楼祯轻描淡写的说:「所以我把她锁在阁楼里了,叫四个粗壮的家丁看牢她,你没走前,不许让她离开那阁楼,否则罚俸一个月。」
言少轻不禁噗哧一笑,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还能笑,在这节骨眼、在婉儿出殡之后,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关她做什么?」她低低地笑。「可知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还真想听她骂我,骂得越难听越好,让我清醒点。」
楼祯轻叹口气,「少轻,听我一言,你就等着,总会雨过天晴,否极泰来。」
她的眼神像暴雨前的天际,十分决绝地道:「我不等。」
楼祯被她决绝的语气吓了一跳,正想问她不等想做什么?坐在她身边的陆小侯爷突然咚的一声倒下,还头先着地,这可把楼祯吓坏了,这陆展钰可是陆家三代单传,要是在他这里因为酒醉把脑子摔坏了,他可没法对陆家交代。
「该死!快去请安女医!」楼祯赶紧叫了两个小厮把人抬起来,自己也忙不迭地跟着护送陆展钰去客房。
默默的,有人拿着酒盏坐到了言少轻身边,一道清越的嗓音传进她耳里——
「人死不能复生,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娘娘节哀。」
言少轻抬眸,眼中微有讶异,「原来是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