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楼祢忽然疯狂的叫了起来。「皇上说会娶我!皇上说会娶我的!」
楼祯脸色微变,正想亲自押人走,宇文珑冷不防起身了,也把言少轻一起拉起来,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她不走,我们走!」
言少轻实在没想到他会拉着自己走,不过实诚说来,她也不想再待下去,谁知道那位楼姑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来,据她所知,楼姑娘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她发起脾气来,曾把满府的下人都打了。
祖母常对她说,没必要把精神头儿用在不值得的人事物之上,而楼祢这类胡搅蛮缠、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是不值得的人。
只是,她以为宇文珑会对楼祢多点耐心,毕竟过去他是楼府的常客,在那儿与理郡王厮混一整天都是寻常的事,楼祢发誓要做翼王妃的传闻,她也没少听过,可今日他却对楼祢如此不留情面,这又是为何?
一出醉霄楼,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已在外头等候,尚德海守在马车前,见他们出现,脸上写着「大石落地」,忙打开马车门。
宇文珑和言少轻二话不说上了马车,马车很快驶离了城西大街这里,一路朝皇城而去,马车里还听得见烟火升空的声音以及外头喧嚣的热闹,与马车里的寂静成了明显对比。
宇文珑没法将眼神从言少轻身上移开,他想说些什么,只是却无从说起。
今天他受的挫折太多了,先有陆宸,后有文琅,这些男人都如此出色,在她眼里,是怎么看他们的?会与他做比较吗?
他们相差四岁,她自小是他的伴读。
当年,她年纪小,他也大不到哪儿去,一没有眼力,二是哪里想得到堂堂丞相大人,也就是她的祖母,大云朝的第一个女相,怎么敢将她扮成男孩送到太学做他这个皇子的伴读?
后来长大之后,他自然明白了,不是她祖母胆大妄为,而是那根本是他父皇的意思——要言少轻「看着他」。
当他知道时,简直气炸了肺,他到底是有多不济?他父皇竟然要一个小他四岁的小娃儿看着他?
说什么近朱者亦、近墨者黑,言家嫡女聪颖多慧,三岁能认字,五岁能作诗,盼他能从她身上学得一二,借镜观形,从中受益。
他真不知他父皇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竟要他跟个小女娃学习?
偏偏,还真让他父皇说中了。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越来越没出息,就是个纨裤皇室子弟、闲散亲王,连个官职都没有,她则是越来越出息,不但中了文状元,还承袭了她祖母的志向,一路平步青云的走到了国相高位。
可知道,当陆相告老还乡,她被他皇兄任命为大云朝国相那一日,在宫里遇到了,他别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她,可那一夜,他在他府里的湖畔坐了一夜,往湖里丢了一夜的石子,看着石子激起的涟漪划开湖水,觉得胸口空荡荡的,像失落了什么,其实具体也没失落什么,就是自惭形秽、没脸见她罢了,抬头见天幕上稀疏的星子,心里更加惘然了。
他以为,虽然同在京中,但他是个没人会看在眼里的无用亲王,而她则是当朝要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远,肯定是就此各自天涯,不会再有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