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多兰手轻脚轻地端上蜜桃冰碗。「娘娘晚膳没用多少,奴婢做了蜜桃冰碗,还可以消暑,您多少用一点吧。」
言少轻终 于颓然地搁下手中卷宗。「去问问皇上今日可有召人侍寝。」
「是。」多兰人如其名,向来蕙质兰心,也没多问,很快去了。
等待的时间里,言少轻是如坐针毡,囫囵吞枣地把蜜桃冰碗吃完了,却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只觉得暑气是消了点,但胸口闷窒依然。
多兰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言少轻巴巴地看着她,真不知自己怎么了,打听他有无召人侍寝是要做什么?
多兰字字句句清楚地禀道:「娘娘,皇上还在御书房,并未召人侍寝。」
不知怎地,她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胸口不再闷热,冰碗确实有消暑之效。
「娘娘,」多兰看着她的脸色一松,又道:「小佑子公公说,皇上从凤仪宫离开后便直接去了御书房,晚膳也没用。」
言少轻一愣,他竟这样折腾自己……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几案上的空冰碗,片刻才道:「也给皇上送蜜桃冰碗去吧。」
多兰眼里有了笑意,「是。」
御书房里,小佑子恭恭敬敬的以托盘呈上蜜桃冰碗。「皇上,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蜜桃冰碗给您消暑。」
宇文珑正提着笔,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他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小佑子,「你说,这是皇后派人送来给朕的?」
小佑子头不敢抬。「是的。」他总觉得和皇上视线对上就会有事,尽量不要看皇上的眼睛就是了。
「当真?」
小佑子勤勤恳恳地道:「奴才不敢信口开河。」他的神色益发恭谨了。
这主子要发疯,只是一瞬间的事,过去他领受得太多了,像这种越是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越是潜藏着危险讯号,不可不当心。
宇文珑倒是不知小佑子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九九,只觉他的五脏六腑突然舒坦了起来,直到小佑子进来之前,他都还批折子批得很火大,各路官员呈上来的折子尽是提些没必要的造桥铺路,且皆要朝廷拨款,叫他焉能不火?
可现在,那折子上的话未变,他却不火大了。
他放下了朱笔,身子微微往后靠向了龙椅椅背。「搁下吧。」
「是。」小佑子像送观音似的搁下了那冰碗,接着弯着腰恭敬地退了几步,往旁站到他师父尚德海的身边去了。
伴君如伴虎,他今夜是深刻体会到了,以前他师父怎么传授,他都无法心领神会,而今晚他完全可以融会贯通了。
稍早,皇上在凤仪宫蹭饭时那是如三月春花,可没过两个时辰,气冲冲离开凤仪宫时便成了九月飞霜,吓得他们大气不敢喘一个,彷佛连放个屁都会被拖出去问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