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才擦了脸、喝了茶,刚刚觉得好一点点时,法聪就冲了进来,「禀报师父,那群孙家兵改变主意了,说现在就得献出崔小姐,不然马上要放火烧寺院。」
所有人都面露惊恐,寺内僧侣共有三百多人,真放了火就是三百条人命陪葬啊。
崔莺莺看着崔夫人,「母亲,祸事因女儿而起,若是有人能够献计退敌,母亲是否愿意答应那人一个要求?」
崔夫人连忙点头,「自然愿意了,别说一个,一百个要求也能答应,若有能退贼者,必有重谢,就是要我崔家所有财产,我也一定兑现,绝不反悔。」
「那好。」崔莺莺转眸看向张君瑞,「听闻张公子有一结拜兄弟,姓杜名确,人称白马将军,带兵森严、骁勇善战,目前正率领十万大军镇守蒲关,还请张公子写一封求救信给杜将军,若是杜将军肯来相救,即便是来一百个孙飞虎都不用怕了。」
崔夫人这才看到屋里还有个陌生年轻男子,正感到疑惑,就听法本连忙解释,「崔夫人,这位是要上京应试的张公子,借住在本寺西厢,张公子肯定是听闻本寺有难,特地过来商议应对之道。」
「原来如此。」崔夫人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张君瑞,「公子真识得那白马将军?」
张君瑞忙对崔夫人恭敬行礼,「回崔夫人的话,晚生与白马将军确实为金兰兄弟,不敢欺瞒夫人。」
崔莺莺见崔夫人又要盘问人家祖宗八代,便先一步说道:「张公子,你是否要写信了?」
崔莺莺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君瑞连忙让琴僮去备纸磨墨,蘸得笔饱,低头飞快边写边念了起来。「珙顿首再拜大元帅将军契兄纛下,伏自洛中,拜违犀表,寒暄屡隔,积有岁月,仰德之私,铭刻如也。忆昔联床风雨,叹今彼各天涯……」
崔莺莺低头瞄过去。
铭……刻如……也?什么鬼?她怎么一句也看不懂?
「好啊!写得真好!」
众人正折服于张君瑞的文采,赞叹着果然是惊世才子,连修封求救信措辞都如此文雅考究之时,蓦地,崔莺莺摁住了张君瑞手中的笔,冷冷地道:「张公子,都什么时候了还闲话家常?要寒暄问候以后有得是机会,就写—— 大哥,普救寺有难,速来救,弟君瑞,即可。」
「姊!」崔欢紧蹙着眉,姊姊怎可对他如此无礼。
张君瑞被崔莺莺说得一阵面红耳赤,「是、是,小姐说的是。」
他手忙脚乱的让琴僮换张纸来重写。
在张君瑞写信时,崔莺莺对法本住持道:「有劳住持出去向孙贼说几句话,就说我服丧期间,孝服在身,不好立即凤冠霞帔上身,请他先退兵一箭之地,等三天做完了法会,功德圆满时再将我送过去。」
崔莺莺深知崔夫人过河拆桥的性格,便在法本还没离去时说道:「母亲,虽然计策是女儿想的,但与杜将军有八拜之交的是张公子,若是杜将军会来,那么便是冲着张公子的面子才会来,母亲莫要忘了得答应张公子一个请求才好。」
崔夫人自然是郑重点了头,生死危急之际,什么她都会答应。
「小姐,要让谁突围前去蒲关投信?莫非也要张公子亲自送去?」红娘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