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公子在哥哥嫂嫂口中都是极好的,都是极适合她的良配,可她还是不安呐,要和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共度一生,她想都没想过,如今被逼要去想,却是越想越心慌。
她能不能不要嫁?如果可以,她想一辈子留在府里,她喜欢在府里的日子,宁静又美好,两个贴身丫鬟懂事又贴心,将她起居打点得妥妥当当,平时绣绣花,和嫂嫂学做糕点,玉儿、堂儿下了学又可以与他们玩,哥哥没有侍妾,府里相对单纯,没有宅斗的糟心事,她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梦想只是奢望,她已经快十六了,若再不议亲,人家就会开始怀疑她是有问题的姑娘,养个老姑娘在府里,哥哥也会被指指点点,面上无光。
所以,唉,终归一句话,她得嫁人,嫁一个不知是圆是扁的人,然后为他生孩子,与他过一生,这件事像颗巨石重重的压在她的心上,让她每每想到就垂头丧气,有时还会不自觉的叹气,尤其是这样的盛宴,让她更是彷徨,总觉得自己不是属于那之中的一分子,然而顶着战郡王府二姑娘的头衔,她也不能把自己藏起来,都不出来见见世面。
她,还是适合在白莲镇上生活的吧?做个小小的农家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不需要被迫出来应酬……可是,她连谋生的能力都没有,在镇上时都是靠嫂嫂养活她的,这样的她,凭什么想回白莲镇生活啊?
景珑月愁云惨雾的咬着唇,浑然忘了自己在宫宴之上,忘了会有多少双眼睛在放大检视她这个战郡王府二姑娘。
像是知道主子又在神游太虚,站在身后伺候的画眉轻轻碰了碰主子的香肩,悄声道:“姑娘,皇上快要驾到了,您可要打起精神来。”
果然,不多时,广明殿外便传来动静。
“皇上驾到!”
御前大太监孟德海尖细的嗓音响起,就见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从容入殿,没多久,太后、皇后、太子、皇子、公主和众多嫔妃也到了。
宫宴正式开始,美食佳肴鱼贯送上,彩带舞、扇子舞、莲香舞、剑舞,一个接一个的表演看得人眼花撩乱,景珑月发现自己真的不喜欢看这些,她甚至觉得殿里人太多了,呼吸困难,她需要透透气。
“画眉,陪我去净房。”她悄声对画眉说道。
主仆两人跟旁边的覃清菡告知一声便起身退出了大殿,到了殿外,景珑月瞬间觉得好了很多,她自然是没有要去净房的,不过找个理由出来罢了。
“咱们到桥上走走。”景珑月披着银狐皮的斗篷,地上是厚厚的积雪,细小的雪粒正从天际飘落,远处是气派的宫殿楼宇、高阁亭台。
画眉有些担心主子的身子。“姑娘,咱们走会儿就回去吧,不然郡王妃可要派人出来找咱们了。”
景珑月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与景玲月不同,她向来是逆来顺受又乖巧的,成了主子之后,还很听丫鬟的话,从来不会违逆丫鬟的意思。
主仆两人往太液池畔走了过去,放眼望去,处处都是盛放的梅花,暗香浮动,飞桥建得迤逦蜿蜒,不愧为皇家梅圔,步步皆景,处处如画,让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