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清菡穿来大黎一年了,吃尽了生活的苦头。
身为莲农,在莲花的花期结束后便进入莲子和莲蓬的采收期,除了白日采收之外,其余时间也一刻不得闲,必须从莲蓬挑出莲子,先去除莲子外壳,再去掉莲子表面的薄膜,剔除莲心,剩下的部分才是莲子,过程极为繁琐,每个步骤都是细活儿,五大三粗的人是绝对做不了。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才不呢!接着便是莲藕的采收,季节落在十一月至次年雨季前,过程也都是泪啊,要去藕节、清洗、磨碎、洗粉、沉淀、排水、集粉、去沙、装碗、沥干、刨粉、日晒、过筛,之后才能完成得来不易的莲藕粉,不止是个大工程,中途还不能停顿,从莲子种植到开花结子再到莲藕长成,中间须经过长达八个月的栽培照顾,清明前下种,五月起采收莲子,九月后将莲子采收完成,冬至前荷叶已干便要开始挖莲藕,可以说一年到头都不得闲呀!
“藕花,你可听说了?”莲娘兴冲冲的问道。
“听说什么?”覃清菡头也不抬,弯着身子与泥水里一株株的莲花对抗,而头顶上的大太阳威力惊人,快要把人给晒干了。
白莲镇上,姑娘家的名字多半和莲有关,什么彩莲,红莲、秀莲、美莲、雅莲,玉荷、静荷、晓荷……有钱人家的小姐,文雅一些的便叫芙蓉、水芸、水芝、水华、芙蕖,而她有几分才气的秀才爹给她起名为清菡,意即清水菡萏,虽然也是莲的意思,但确实比旁人多了几分气质,可她娘嫌拗口,向来喊她藕花,街坊邻居也都这么喊她,她原来的名字反倒没几个人知晓。而她则是都好,反正那是原主的名字,至于前世的她叫什么名字,也不必提了,反正再也用不上了。
“就是那位镇国大将军啊!”莲娘的声线高昂了起来。“镇国大将军仅仅带领五万骑兵便直取了东辽王所在的玄城,大军围住玄城时,城里还歌舞升平,浑然不察我军已达,最后玄城沦陷,俘虏了东辽太子,还有一万多名的东辽军民成了阶下囚,百万牛羊家禽一同运送回京中,镇国大将军还未回到京城便受封为战郡王,那不得了,地位仅次于亲王,世袭罔替,永不降爵,不但有封地,皇上还在京城里赐宅第,如今可说是京中一等一的权贵,炙手可热、地位显赫哪!”
莲娘说的口沫横飞、活灵活现,这都要归功于她有个在茶楼酒肆里说书的爹所赐,若她不是女儿身,肯定继承父业说书去了,也不必在此辛苦的务农。
连日来,镇上的谈资都是那位大败东辽国的战郡王,说他年轻有为,不过才二十四岁便立下了震铄天下的壮业,刚毅沉稳,甚得皇上信任,还说公主倾心于他,有望尚公主,成为驸马爷。
饶是莲娘说的有如亲眼看见,可覃清菡却是对莲娘的兴奋一点都不以为然,她哼了哼,“有什么用?不管那位将军大败了几个城池,得了多少俘虏,咱们还不是得在这里采莲,日子也没有好过一星半点,真不知你在乐呵啥。”
若是打了胜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能分到一两只牛羊家禽,那才值得谈嘛,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的分,她实在提不起劲来和莲娘闲聊,还是多采几枝莲花比较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