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殷侑丞住了两年,左邻右舍依旧没认识半个人,有些邻居知道他姓殷,还是看他信箱上的挂号单才知道的,但邻居是谁呢?他一点都不在意。
住在对门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出入时他见过几回,他们曾试着对他友好,而他仍总是点头或摇头回应,久而久之人家也不再自讨没趣了。
从「aga」离开后,他便直接驱车回家去,完全没有在外逛街吃饭逗留的意愿。
当他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眼前摆满了打包好的杂物,很明显地,有住户正在搬家当中。但这层楼只有他与对户,那表示对户要搬走了。
正在整理物品的陈太太发现殷侑丞从电梯里走出,又见他盯着一地打包好的行李直看,忍不住开口说:「不好意思,我们正要搬走,这两天可能会有些吵杂凌乱,请殷先生多包涵,这些东西待会儿就会搬走了,不会挡路太久的。」
这个对门邻居安静得教人难以适从,但她就要搬走了,他除了不爱与人说话之外,也算得上是个好邻居,从不为小区带来麻烦。虽然知道其实搬走就搬走,毋需向他特别说明,不过也就剩这一回,再也没下次了,能当邻居自是有缘,她也不需要临走还带给彼此坏印象。
本以为他该是点点头就走进屋里去的,但这回出乎了陈太太的意料之外,他开口了。
「辛苦了,慢慢来没关系。」
虽然殷侑丞并未客套到说出要帮忙之类的话来,但他那客气有礼、带着些许温度的嗓音,全是陈太太意料之外的反应,这已经够教她吃惊了。
「好……」看着对面大门开了又关,陈太太真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真心的要她慢慢来没关系吗?还是……他早就期待他们搬走已久了?
唉……没有答案,陈太太只好在心底叹了口气,继续整理一切。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当大门隔绝了与所有人之间的接触时,殷侑丞脸上那股冷绝的神态也在瞬间卸下,换上的是一双附有温度的瞳眸。
他不是个天生无情的人,但他必须要自己无情,可能的话,要尽量地与所有人之间情感疏离,包括家人。
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对他付出感情,这是他对彼此最仁慈、也最不伤人的方式。
坐进沙发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轻柔的动作并不是怕弄疼了他自己,而是因为这是她亲手为他打理的。
等了又等,究竟等了多少年了,他自己也没再细算,因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他再也没有那个资格去要回他失去的一切……
这到底算什么?上天为何要这么玩弄他呢?他做错了什么?每天每天他都问着自己相同的问题不下百回,但百年过了,谁也不曾给过他答案,神仙也好、鬼魅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