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慎言,皇家之事哪里是我们能提的。”夏侯彧打断了她的话,他望向窗外,窗外的枫树已经有几片叶子染上了鲜艳的红,“如同嬷嬷所说的,至亲至疏夫妻,可在疏之前也还有一个亲字,我上不能求取功名官职,下爵位无法世袭罔替,现又落了残疾,就只求余生有一知心人相伴,这样的要求,想来不算过分吧?”

周嬷嬷语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夏侯彧当年也是满腹才学名满京城的,可是只因娘娘身居高位,所以他虽被封赏了爵位,却也断了科举取士的路子,而这爵位因是外戚身分所赐,所以也无法世袭下去。

当然皇上这做法到底是为了恩赏皇后的娘家人还是因为要抑止外戚势力坐大,谁也不敢多言,即使皇上是夏侯彧的姊夫,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也是不可反抗的,总之夏侯彧一身才华被白白浪费,是不争的事实。

谁人不道夏侯家这一代风光,可除了夏侯家的人,谁也不知这光鲜的背后藏了多少苦楚。

姑娘进了宫,封了娘娘,小少爷空有一身才学却无法施展,而其它年长的少爷们则是全战死沙场上,连个后嗣都没留下来,老夫人也因为伤心过度早早的去了,本来人丁兴旺的夏侯家不过短短时间就只余下了一对姊弟。

先帝还记着夏侯家帮着打天下的情分,所以替皇上和大姑娘定了婚约,又允诺要给夏侯家一个爵位,但还来不及登上皇位,人就走了,那个爵位就留给当今皇上来封。

然而对皇上而言,和老太爷的情分早就薄了一层,夏侯家的功绩反倒成了一根刺,大姑娘虽然稳坐后位,小少爷却只得了个安乐侯之位,皇上心思再明显不过,后来那些明升暗降的手段,哪个看了不让人寒心,可君就是君,又哪里是别人能够置喙的?

就连大姑娘也只能沉默着,只好好照料着孩子,不敢多帮忙侯府,就怕招来闲话,让人以为皇上对安乐侯府不好,还得皇后出手。

周嬷嬷想起了这些年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眼眶都红了起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周嬷嬷知道自己是没有理由劝夏侯彧了,可夏侯馨那儿,她还是觉得这事情遮掩不过去。

“侯爷,可您知道的,娘娘是不会点头答应莫姑娘嫁进侯府的。”

在夏侯馨的眼里,夏侯彧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好男子,要不是为了夏候家的香火,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可以匹配得上他的姑娘。

所以不提性格,莫湘蕾光是外貌,就过不了挑剔的夏侯馨那一关。

夏侯彧也知道自家姊姊对他未来妻子有什么标准,只是这回他心意已决,谁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皇后娘娘那里我自个儿会去说的。”他一句话就把事情给揽了下来,不打算让周嬷嬷夹在他们姊弟之间难做人。话既然说明白了,夏侯彧就先走出了书房,迎面正好见到拿了一件衣裳笑着走过来的莫湘蕾。

“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套上外袍?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得要我盯着你不成?刚好我已经把这件衣裳补好了,你赶紧穿上,还有,你屋子里那些衣裳也都让人拿出来。”莫湘蕾刚刚就发现了,整件衣裳可不只袖子勾破了,衣摆处不少地方也勾到了,只是乍看之下不怎么明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