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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让她跑了,总不能就不管老夫人还有小叔子了,刚刚出城前,他们可是暂时被安置在那个男人的宅子裡,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那裡,但他们都等于还在他手上,她又能跑到哪裡去?

许樱儿忿忿地想著,又想到与其问这些丫鬟,她其实更想当面问那个男人,问问看他胡屠户的身份是不是也是假的,只是骗著她这样一个糊涂人。

她静静看著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细细的雪,声响轻得不仔细听都无法辨认,对比之下,脚步声倒显得张狂突兀了。

她挥退了两个丫鬟,人依旧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就连来人站在桌边看著她,她仍是一动也不动,两人之间只隔著一张桌子还有几步路,可是距离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遥远。

许樱儿在现代时很少看书,倒是看过不少心灵鸡汤,甚至许多文青佳句,很多时候那些话都像是白云掠过,不会深深记住,甚至会嘲笑想出这些话的人有著迂腐的酸气,有著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

可是现下,她的脑海中,冒出再清晰不过的一段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故意装作毫不在意。

因为要装著不在意,所以明明知道这段日子这个男人在她身边是另有所图,她也不想表现出愤怒或者伤心,这样的情绪,是将人放在心上才会出现的。

可是想得容易,真要做,却相当困难,她不得不放缓说话速度,才能不显露心绪,才能把话说得半点都不在乎,「胡大哥,呵!虽然不确定你告诉我的姓名是不是真的,但已经喊习惯了,还是这麽叫吧。」她摩娑著手中装著甜汤的瓷碗,上头缠绕的花枝纹路,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你后头的主子有什麽打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要按照我原本的打算去做了。」

胡靖惟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明明带著笑,笑意却到不了眼底,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满是嘲讽。

他喉头一硬,想要解释,「其实……」

许樱儿抬起手阻止他说下去,冷冷地瞅著他。「你不必解释什麽,你只要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麽,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又是为了什麽目的?」

信任是一种最难建立也是最容易打破的东西,她对他的信任被打破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分辨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没有任何目的,我知道我不该隐瞒身份,但我真的只是想好好照顾你们。」他说得真诚,却无法确认她是否接受。

「我知道了,所以呢,你们现在想做什麽?又要让我这个胡靖惟的遗孀去做些什麽?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要保护我们几个老弱吧,如果真有那样的心思,被抄家那天你们人又在哪儿?」她充满嘲讽的言语,说明了他刚刚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胡靖惟觉得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只比当初逃回京城时要好上一点而已,对于一个有点小心眼、又有点记仇的女人来说,所有解释都是另一个欺骗的谎言,任何的说法都无法让她重新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