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就用眼角余光不时偷偷关切,古灵精怪的模样看在梁乃楠眼里,很是逗趣,便故意放慢动作,刻意悬着她的注意。
对他来说,这不过就是碗一般般的阳春面。汤头一般般、香味一般般,至于面条的口感嘛……
他慢条斯理的把面条吸进嘴里,嚼了嚼,心一突,惊艳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很有嚼劲。”
耿丹菲顿时大喜,眉飞色舞的嚷嚷,“是吧是吧,这可是独门的下面功夫。”
实不相瞒,除了喜欢跟阿爹一起出门押镖、学习武艺外,她生平第三喜欢的就是吃了,小鼻子灵得跟狗似的,灶房里但凡有什么新鲜的好滋味,她从无错过,总是东西还没出炉,她已经巴巴的等在灶边了,大娘也很习惯得往她嘴里喂点吃食。
没想到吃着吃着,竟吃出动手的兴趣来了,遂跟在大娘身边加减学了些手艺。
听见他的认同,耿丹菲开心之余,不忘朝守在摊前的老板竖起一根大拇指。
年过半百的老板见状,挠腮抓耳,不好意思的笑了,粗犷的脸庞哪里还有方才电话里的粗声粗气。
“独门?你还真敢讲。”梁乃楠谐谑的笑说。
她豪气的拍着胸膛,“有何不敢?这本来就是独门啊!”动作很江湖味儿,跟她娇小瘦弱的模样一点都不相符。
“是,失敬失敬,敢问大姊,你这独门下面功夫哪里学来的?”
不是他要瞧不起她,只是这小姐浑身散发着生活白痴的气味,实在很难想象她竟下得一手好面,还能对面摊老板技术指导,也不怕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跟我家灶房的大娘学的。”
梁乃楠一楞,接着在心中无奈叹息。家里帮佣的阿姨就说是帮佣阿姨,喊啥灶房的大娘,害他一时脑筋转不过来,他就不信现在还有谁家里摆着大灶!
不懂,她明明就是个年轻小姐,哪来这么多古人的用语,是有没有这么爱演啊?唉,算了算了,由着她去。
懒得再去纠正她的说法,他默默地喝了一口汤,眼角不禁抽了抽……呃,果真是一般般的汤头。
“我跟你说喔,我们家里那些大娘们可厉害了,不只自己揉面团、自己做面条,各式各样的点心小吃也难不倒她们,可惜,那一手的好功夫,我只学到皮毛。”
哇,她说的可是“那些大娘们”,想来这个女人也是个家境优渥的大小姐,难怪很有生活白痴的影子,可贵的是她会下面条,不至于废到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喜可贺。
“不过,大娘们也说了,哪怕只会一样也是很好的,下面条是我做得最好的,刚好家里每年都要吃团圆面,我这手功夫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说起每年都要吃的团圆面,耿丹菲的目光倏地变得悠远迷蒙,仿佛那热闹融洽的场景又在眼前一一浮现……
那是一风堂每年最后一天的开业日,押镖的叔伯们都会赶在这一天完成任务返回齐城准备过新年,灶房大娘们一早就开始和面团、熬肉汤,傍晚,堂内的叔伯掌柜伙计们都会聚到内院来,每个人手里端着大娘亲手擀制、煮得弹牙的面条,大娘会一勺一勺的往碗里浇上香喷喷的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