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丽玉一家人做过的事情,他其实都知道,他不过是冷眼旁观放纵他们行事,因为当时的他确实无心那些婚约。

自从他和育雅解除婚约后,他对感情就一直很消极冷待,这次若不是为了要压压蓝于治的气焰,他也不会起了这样的念头。

毕竟,打击敌人就要往敌人忌惮的位置打,这样才有效,不是吗?

其实以蓝于洛这些年算无遗策、荷包赚到快爆掉的投资眼光,就是不靠蓝氏家族这个百年世家的名气,不管到哪里也都能过着随心所欲的滋润生活,实在不需要涉入这些。

留下,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看着无能的父亲和继母这一家子过得太舒心,所以故意留下来寻他们的不开心。

他是不希罕蓝家继承人的位置,但不代表可以让他轻易拱手相让,纵使他不要,也不代表他就要给,他就是要叫这些人个个都活的宛若芒刺在背、不得安宁。

能够看他们不痛快,就是他现在最大的痛快!

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觉得替母亲做了点什么,才不至于太愧疚。

他实在太心疼母亲这样气质高雅、心思恪纯的好女人,这辈子却命不好,年纪轻轻就罹患重病,缠绵病榻弥留之际,丈夫还和照顾自己的看护好上了!

可怜妈妈尸骨未寒,父亲便把人娶进门,这对狗男女为了满足自己的享乐花用,还把坏注意动到当时不过八岁的他身上,利用他的天真无知,一点一滴的把母亲生前那唯一可以留给孩子来怀念的小小收藏全数变卖殆尽,实在可恶!

所幸,这些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赚大把大把的钱,然后一点一点的把母亲曾经的收藏买回来,总算还有一点点安慰。

以前蓝于洛想起母亲总是想哭,可现在他已经不哭了,他让自己去恨,用恨去支撑自己往前走,只是有时候恨意太过,蓝于洛只好深呼吸,拚命的深呼吸,好藉此缓和他心里那股猛烈如火焰般的恨意。

蓦然,一股和沸腾的怒意完全抵触的冰凉触感,在他的右手臂上落下。

他低头看,一只不属于他的干净小手,就搭在他的右手臂上,像一条线,轻轻的拉住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你怎么了?你刚刚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恐怖。」尹光夏不放心的望着他。

恐怖还是她检选过的词汇,她看到的是阴沉、冷酷、杀意、狠戾,还有太多太多令人却步的情绪,通通都在方才两人短暂的沉默中,一一掠过他俊朗的脸孔——

直到最后,停留在他眼中的是孤寂,如荒原般的苍凉孤寂。

她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晚上,眼前的男人也曾短暂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个蓝于洛真是古怪,总是有办法前一秒让人对他气得牙痒痒的,下一秒却又会让人忍不住因为他眼里如荒原般的孤寂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