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瞧见她也不会将她想成是一位尊贵的公主。
好在每年七月都会有许多远方的客人来到这里,加之北地多风沙时人都常以薄纱遮面,因此也没人向她投来怪异的眼光。
“相传在二百年前时,朔方还不叫朔方,也不像如今这般寒冷。”说书人打开折扇,缓缓地说道,“有一位老夫在溪边垂钓,整天下来颗粒无收,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突然感觉杆头沉重。”
端宁看了眼窗外落日的余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心中大喜,暗道定是条大鱼,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拉上来。”说书人继续道,“却不想竟是一块玉璧,这玉璧只有巴掌大,离开水面以后更是轻如鸿毛。”
“这便是引起朔方动乱数十载的通灵宝璧。”
端宁撑着下颌听了许久,太多怪力乱神的描述让她渐渐失了兴致,于是她默默地离开了茶馆。
夜色已经降临,天上只一轮玉盘,连星子都没有几颗。
她抬头仰望那轮快要完满的金月,再一次想起了崔琤,明日便是她的生辰,这也是她们分离的第十年。
她吹了会儿夜风,盘算着这则故事快要结束时才回去。
说书人的声音渐渐地淡了下来,带着些悲凉说道:“最终玉璧沉入水中,再无踪影。”
“说来也蹊跷,本来轻如羽毛的玉璧一入水就又变得沉重无比。”他合上折扇,“二百年来有无数人试图找寻,却都无果。”
端宁倚靠在墙边,她蹙起眉头心中莫名有些沉重。
她回去得稍晚,本以为两位老夫人已经睡下,二人还在摆棋讨论三日前下的那局棋。
端宁想起少年时她也曾常常和崔琤一道下棋,现今两人已十年未见。
有时她也会想,若是昌庆二十三年她遵从父亲的遗愿嫁入朔方会如何?
也许会有些影响,也许什么也没有。
一位公主而已,就算再尊贵也改变不了国事,褪去虚幻的权势外衣,她便只是一个姑娘罢了。
但当她阖上眼眸,她想起却是兄长临死前的病容。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太子悲伤地看向她,嘴唇不断地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俯下身认真听他的话语,父亲便忽然来了。
父亲最是疼宠兄长,即便是自己也身染重疾还会来探望他。
后来端宁才知晓他只是想给崔氏一个面子,通过稳固崔氏的地位来让令令和哥舒昭的这桩婚事多些效力。
那时的她天真地抓住母亲的手,颤声说道:“兄长死前一直想向我说些什么,他、他是不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