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该将他推的远远的,纵是他做什么她都不应原谅他。
李澹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唇瓣,他低语道:“还是好苦。”
那些在他心头盘旋依旧的恶欲在她的面前尽数化作近乎偏执的保护欲,他只想让他的令令平安喜乐,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但让她痛苦的罪魁祸首却也正是他。
令令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他凝视着她柔美的面容,总觉得眼中要落下什么来。
他在她身边陪了整整一夜,只中途唤来侍从吩咐将信笺交予崔府说二姑娘突然犯了喘病。
这天夜里,崔琤又做了那个噩梦。
她的手脚被无形的力量绑缚着,像灌了铅般的沉重,源源不断的冷水涌进她的肺腑里,耳边却一直传来纷杂的话语声。
“娘娘的这本日录受了潮,字迹已经模糊了。”
“真可惜,娘娘平日里最常翻看的正是这本日录,娘娘命里与水犯冲,连日录都未能幸免。”
“嘘!你还要不要命了?陛下的命格便是天河水。”
“我知道呀。”这声音隐约带着哭腔,“可若不是陛下强将娘娘拘在深宫中,娘娘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显出日薄西山的迹象?再这样下去,怕是连神医都无药可施。”
崔琤有些想笑,这她似乎是她的记忆,又似乎不是,她们只是来监视她的探子,怎会对她心生怜意?
即便她再不一般的、再尊贵,也不过是一介囚徒。
须臾她又听见了一个孩子的哭声,“娘亲!娘亲!我恨你,你把娘亲还给我!”
“殿下真是至孝,他分明都未曾见过娘娘几回……”
“是殿下不想见娘娘吗?”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他打着为娘娘好的旗号不许任何人靠近娘娘,娘娘孱弱多病不假,可多少病症又是因他而起?纵是监牢中的人也没有娘娘这般凄苦——”
两人的争吵忽然被打断。
“陛、陛下!”
崔琤没感到她们话语中的惊恐,反倒感到一种怪异的刺痛感,心口的悸痛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好像她偶然地篡夺了旁人的记忆。
随着她心魂的不断下坠,诸种混乱声响也渐渐消弭。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沉入水底时,她猛地被向上拉起。
自幼时她就时常缠绵病榻,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也遇见过许多回,但这是她头一次感知到那个莫名力量对她的护佑。
黏腻湿滑的黑麟紧紧地缠住她的腰身,他小心地收起尖锐的爪牙,滚烫的逆鳞贴在她的心房处极力地将暖意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