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她抬起泪眸瞅著他,孩子气地寻求保证。
他胸口又是一紧,以收紧双臂回答她。
之后,沙子总算安静下来,虽然泪水没有停过,不过没再坚持不进医院,乖乖挂急诊、吊点滴、拿药;当然,也没有离开过萦绕著东方气息的怀抱。
雨过天青。
清碧如洗的湛蓝天空这会儿又被盛夏的朝阳所霸占,偶有几丝卷云缓缓飘过,地面上的水气很快就被蒸发,下了四天三夜的豪雨完全不复踪迹。
沉郁闷人的天气终于转好,理当令人精神振奋。绿香屋里正抱著龙猫玩偶坐在柜台内的沙莎莎,却是一脸羞窘,哀号连连—
前天早晨她一睁眼,赫然发现自己与东方同床共枕……呃、正确来说,不只“同”床“共”枕,两人根本是抱在一起,虽然衣著完整,但她还是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即使头痛欲裂,她仍强忍不适质问他为什么爬到她床上,然后,他慢条斯理说道:“这是我家。”
她楞了下,才怀疑地定睛一看—他没有说谎,她对于前一夜的印象,也在脑海里慢慢浮现……
我问你,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男人对独立自主的女人都很不屑吗?我自己一个人开店难道也错了吗?
我身旁没有男人又不是我的错,就是遇不到对的嘛……呜,我也想要有人陪、有人保护呀!为什么看我人孤势弱,就要欺负我!你是不是也看我好欺负,所以才借口我偷窥你家想占我便宜?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的房子就是我梦想中的家,我梦想和心爱男人建立的家!呜,你好小气……我看看也不行吗……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正好,我好像也喜欢你,你要不要我?呜呜,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说了。
她居然对他说了?!
“天啊,好丢脸……”沙子又哀号一声。
生病的人,难道情绪理智就特别脆弱吗?那天晚上她虽然发烧,但也没有烧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可是居然对东方吐出所有积压在心底深处的不满与寂寞,说著说著还真的呕了他一身秽物。
“好丢脸……”沙子颓丧地把下巴放在龙猫头上。
他没有必要任她霸占他的床、没有必要被她搞得臭气冲天,都是因为她厚脸皮地巴在他身上整整一夜、只要他松手她就发脾气,也像个疯子似的哭了整整一夜!至于他有没有回应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真言”,她倒是没有印象了,反正整夜就她一个人在那里“起肖”。
听说有人暍醉酒会发酒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生病也有同样该死的效果。
她抓著他、对他说了那些话,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噢,真的好丢脸……”她将脸埋在龙猫柔软的短毛里呻吟,嘴唇抖抖抖,五官挤成烤失败的波萝面包。
她后来得知是小雅半夜请求他帮忙,他大可不理她、大可只拨一通电话叫救护车,可是他不但亲自带她去挂急诊、任由她耍赖巴著他,还忍受她哭闹一个晚上,他为什么愿意这么做?难不成,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等等,她用“也”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她该不会真的……
她抬起皱成一团的脸,正当嘴里又要逸出懊恼的低吟时,穿过玻璃门的视线,不期然瞥见大门边两颗探头探脑的深棕色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