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之下似有关联,实则与你无关,对吧。”拉拉杂杂的絮语被他打断。
“看不看得见你的气数是我个人的事,根本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有人生来能见幽冥魂魄,有人可探究前世来生,我只不过是看得见人的气数,没什么大不了。
我承认初见你时的确不太习惯,但看久了,你也不稀奇了。”
他像是在摘录一个故事,没有高潮起伏,没有跌宕多姿,没有惊心动魄,有的只是无关痛痒的淡然无谓,让她几乎以为那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宿命。
龙炎天话语间的不以为然撞上她心口,带来微疼。
“很抱歉,之前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你自私冷漠……”她开口又是道歉。
“你陈述的是事实,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换作别人,绝对会认同你的指责。”
“不,是我误会了你,大家也都误会了你!”帘幔未掀,她只能对着一帘垂幔急切道。
“你没有误会我,良心、同情心、怜悯心之于我,都不是什么高尚的节操;我承认,自私无情若能保我性命,也就不是什么低劣的评价。这是个人认定问题。”
“你在狡辩,你是身不由己的……那是宿命逼迫你选择自私无情、选择视而不见,否则……否则你就会……”他教她选择过自私冷漠,可是违背良心的滋味尝起来好苦好苦,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刺痛的酸涩涌上平安眼眶,粉唇因激动而颤抖,她紧咬下唇,唇上的痛楚,远不如、心窝泛起的涩然疼痛。“那好难……好难……”
“你说得没错,要做到视而不见并不容易,但我爹‘做到了’。他亦能看出人的气数,却总是视其为无物,只要是上门求医者他都救。本将该死之人有幸多活三年五载,他却须因逆天之举而受苦致死,实在可笑。我若聪明的话,就不该重蹈覆辙。”
“所以,你亲眼见证你爹的死,那种莫可奈何、生死如在目前的恐惧,造就了如今的你……”平安捏拳低道,眼前已一片模糊。
好残酷,真的好残酷……
为何上天要给他如此残酷的宿命?偏偏他又是个大夫!
一定不只有她一人指责过他冷血残酷,但真正残酷的,是他吗?
“恐惧?我不认为。明哲保身,毕竟我只要够自私,便不会自陷苦果。”龙炎天说得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造化弄人,真正残酷的根本不是你!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这么平静,不管怎样都好过你这般淡漠无谓,就是不要一副好像对人世再也没有留恋似的!”她的心好乱、好疼,为他的境遇而乱,为他的淡然而疼--
换作是她,她也许会对命运愤恨难平、也许会不甘心的哭天抢地,根本不可能像他如此无所谓!他的淡然,仿佛已经预见了绝望,让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