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男子从容温醇的嗓音溢出薄唇,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仅是气定神闲的解说起蛇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功效,当然,那双充斥着异愫的清冽黑眸,仍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好奇而专注。

“不、不要再说了……”剥皮蛇的模样跃上平安脑海,她顿时觉得好恶心,想吐。

“没看见我被蛇咬伤了吗?你最好打消吃我的念头,要是吃了我,当心你也会毒发身亡,呜……”

她边哭边建议,临死前不想拖个无辜的鬼怪一起下地狱。

平安本性就善良,既然命不久矣也就忘了恐惧,于是替“妖怪”着想起来。

“姑娘,在下既非鬼亦非妖。”白衫男子兴味盎然的为自己辩白。

“你是……人?”

蒙胧泪眼借由白衫男子此时蹲身的动作,似乎看见他双足着地有影。

如果他是人,那么他看她的眼神,就称得上八百年没瞧过人了。

如果他是人,那么他不应该对同为人类、却被蛇咬的同胞这般见死不救。

“不是,你不是人……”话刚落,平安略为苍白的唇瓣一瘪,爆出嚎啕大哭。

“呜哇--”她完了,她就要横死在这荒郊野外了,爹爹和少主都不知道她死在这里,没人替她收尸引渡亡魂,她既还没完成少主交付的任务、又即将成为无墓孤魂回不了家,怎么办,呜呜……

“我不是人?”

看着眼前构不上美如梨花沾露的婆娑泪容,白衫男子倍觉兴味。

确实有很多认识及不认识他的人这样说过他,不过类似的情境居然发生在这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却又不知他身分的小姑娘身上,哈,有意思!

兴味之余,白衫男子再度仔细瞧清她眉心白净无瑕的雪肌。

她实在是……与众不同。

“你、你做什么?!”当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额心时,平安防备的瑟缩低斥,但背抵树身让她想躲也不知躲哪里去,而哭得抽抽噎噎的软嗓,则是一点斥退人的魄力都没有,只能任他轻薄……

不,如果使劲推揉拍弹称之为“轻薄”的话,那么她偶尔到秦家客栈帮忙时,那些老爱趁她经过偷摸她一把、吃她豆腐的无耻食客,他们的行径就可以称做“善待”了。

这男人干嘛无缘无故朝她额头又推又揉又拍又弹的?

“很痛耶,放手啦!”她皱眉挣扎,不过经由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却稍稍安抚了她疾驰的心跳。

他有温度,是个真真正正的人啰?难怪那张从庙里求来的保命符对他无效。

“还是一样……”白衫男子收回不规矩的大手,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禁喃喃低忖。

“你--”

她的话才滚到舌尖就被他扬声打断。

“你想离开此地,还是要我替你治伤,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