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雍在他逼人的目光下安然稳坐,慢条斯理地喝茶。
他自问没做过亏心事,自然不怕原平之一副找碴问罪的模样。
原平之见他居然一点都不动摇不心虚,不由气恼,用扇子狠狠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道:“谢大才子,风流状元公,有人可是透过我向你请安问好啊。”
谢雍诧异地扬眉,问:“何人?”
不待原平之回答,谢雍又补充道:“才子我自认还称得上,状元公也不假,风流就没有了。四弟莫要乱说话,让你姐姐误会就不好了。”
原平之嗤之以鼻,“敢做不敢当?苏白梅你总记得吧?当年的金陵花魁苏白梅苏大家,对连中三元的状元魁首一见钟情,为了你甘愿自己赎身,甘愿做个外室夫人,可是举国传为佳话啊。”
佳人总是与才子相提并论,名妓更是如此。
谢雍真有点惊讶了,他没想到原平之居然会提到苏白梅,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他几乎已经忘记这个女人了,而那时候的原平之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孩。
不过他的脸色依然平静,眼睛中也波澜未现,他点了点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和苏大家有过几面之缘,都是同年凑趣乱点鸳鸯谱,其实我和她并无交际。之后我成亲,据说她也离开了风月场,便再没见过。怎么?四弟见到她了?”
原平之哼哼一笑,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在下可是金陵鼎鼎大名的风月小霸王喔!没有什么风月之事能瞒过我的!”
谢雍淡然一笑,“你年纪还小,不该过早涉足风月,更不要沉迷其中,对身体不好。”
原平之撇撇嘴,“你倒知道的清楚,经验之谈吧?”
谢雍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道:“这样说亦可。虽然子不言父过,但是家父就曾经是所谓的‘火上孝子’、‘风月情种’,结果却是早早亏损了身子,英年早逝。”
其实谢雍无法说出口的是,谢父根本就是纵欲过度,又滥交无度,在勾栏院里散尽了家财,最终却死于花柳病。
妓院那种地方,妓女哪个不是迎来送往,杂交滥交,各种性病掩盖在表面的风月情浓之下,不知道葬送了多少男女。
原平之原本鄙夷的神色一敛,有点尴尬,他毕竟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原本想为自家姐姐抱不平,没想到却听到了人家的难言之痛。
谢雍倒是不在意地道:“陈年旧事了,别放在心上,我说出来只是希望提醒四弟,那种地方毕竟不是好地方,偶尔去看看热闹喝杯茶算人情交际,增长见识,沉溺其中就是大误了。”
原平之哼唧两声,他现在还小,确实只看到了风月场所的繁华热闹和纵情纵性,背后的阴暗腐败之处根本无从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