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7–11走出来,阴森冷气与烈日融融的剧烈温差让她微微的发晕,却什么抱怨也没有的,拎着小小的环保袋前进。
沿路的树刚修剪过,光秃秃的枝丫无法挡住热气。半晕眩中,国父纪念馆的绿荫森凉显得分外有吸引力。
投币买了饮料,手中的清凉驱散了不少暑意。这让人厌烦的酷夏,仅留的绿荫显得分外珍贵,只是要提防被奔跑的孩子撞倒。
她没被撞倒,只是手上的饮料掉在地上,又被踩过去。望着惨不忍睹的铝箔包,家长敌意的看她一眼,却连道歉也没有。
这就是台北。她无声的对自己说。将铝箔包丢进垃圾桶,正考虑要买踩起来比较费力的铁罐饮料时,已经有人跟她抢起自动贩卖机。
她不喜欢抢夺,准备找下一台。
「小静!我不是要跟你抢…」叫住她的中年男子紧张的握着刚买的饮料,「…我只是想请你喝一点东西。」
她慢慢的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在台北不认识任何人,即使住了半年,她还只认识「有一间咖啡厅」。
谁也不认识她。不管在咖啡厅里与她多热络,离开了吧台,没人能在路上认出她来。
他是客人吗?还是…
她的神情依旧泰然自若,挂着疏远却合宜的笑。谁也不知道她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盘算着逃亡路线,却瞥见男人规规矩矩穿著的西装,别着白金领带夹。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只喝重口味 espresso 的「白金领带夹」。自从那一夜闹事以后,他没再来店里。
要花一点时间才想起来他的姓,「杨先生。」她淡淡的笑,「好久不见。」
「小静,你还记得我?」他笑咧了嘴,「最近怎么样?好不好?有一间还好吧?老温如何?小芳呢?」
「大家都好。」剧烈心跳的心脏缓缓的回到原位,她有些困扰的拿起那罐雪碧,坐了下来。杨先生也跟着坐下。
虽然保持着有礼的距离,还是让她冷静的脸庞,有着细细看不清楚的汗珠。
原来我还没学会跟人接近。
清了清喉咙,她不愿沉溺在这种无谓的厌恶中,「杨先生,出来吃中饭?」
他浮起尴尬而窘迫的笑容,「…我还在找工作。」轻轻的说。
沉静掩饰了一闪即逝的讶异,只是默默的喝着雪碧。「…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