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明白,皇上骂他是维护他。他也明白,皇后硬闯御书房是一种试探--后宫唯有她有皇子,占尽了嫡长。她不满足于统领后宫,想要更多权势。
他都明白。
但他还是觉得被深深的羞辱了。尤其是这一天,特别重要的一天。原本他那么欢喜,百忙中硬挤出这下午的休假,计画得完美无瑕,却被羞辱得支离破碎。
怒火中烧,许多过往阴暗痛苦的回 ??忆如湖底淤泥扬起,第一次他甩掉身后的随从,快马加鞭的回了留园。
原本笑着迎上来的芷荇转惊愕,「…这是怎么了?」三郎扭头不愿让她碰,忿忿的回房。
芷荇追进去,本来还很有耐性的温柔询问,三郎却只顾生闷气,理也不理,芷荇终于也被惹毛了,「好哇!如今官威重了,脾气见长啊!不说话谁知道?吭声啊!是不是那个狗皇帝挥了狗爪子?」三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发这场脾气真是既任性也没道理。「…我拦了皇后不给进御书房。」「皇后是吧。」芷荇摘了墙上悬着一把短剑,「我这就去宰了她。」说着就往外走。
…荇儿可是说一不二的主!
三郎大惊的拽住她,「别闹!」「谁闹了?」芷荇杀气冲天的掰开他的手。
他赶紧抱住芷荇,「我闹,是我闹了!」芷荇挣扎,「你不闹,我闹心!我的男人是谁都能随便递爪子的?我还以为只有慕容家一窝子狗贼,哪知道娶的媳妇儿更是狐假虎威的破烂货!早早了帐了,省得祸害完我男人又祸害了苍生百姓!」三郎苦笑着又哄又劝,心里的委屈和怒火反而慢慢平息。只是喉头哽着,其实,他受过的委屈和痛苦比这巴掌更多更深沉。
他不敢细想为什么会对着芷荇无理取闹。或许是因为,也只有她会焦急,会心疼发火,会冲动的想去为他出口气。
「是我不该,我不该。」他低头了,「我不该对妳乱撒气,我不对。」芷荇静了下来。其实吧,她是耍了点心机。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去宰了皇后…但三郎难得发火,但这火却是委屈的。他们这种强硬一辈子的人,不是真的坚强,而是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护着宠着。
别人可以不知道,她怎么能够不明白。
「…就容她多活几年。我先拿药给你擦擦吧。」她低声。
三郎不太放心的松手,她拿了个白瓷瓶儿,挑了药膏,细细的抹,火辣辣的疼缓和了,凉丝丝的。
「下午,你要带我去哪?」芷荇柔声问。
沉默了一会儿,「本来想带妳去看斗鸡,蹴踘。」三郎无奈的笑了笑,「听起来…很没出息对吧?但那是我…曾经非常快乐的少年时光。」以前不敢回想,越想越痛,越想越窒息。曾经有多美好,之后就完全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