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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能够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回到家除了面朝下的倒在床上,几乎连清醒的时候都没有。

渐渐的,至勤常常要一两点才回到家。等穆棉睡着了,他还在外面忙着,等早上穆棉去上班,他仍然在床上熟睡。

穆棉一直没说什么。偶而半夜的惊醒看见至勤还在身边,就能满足的再睡去;清晨时能够抚摸熟睡中的他的脸,就觉得已经算幸福了。

虽然这种幸福,有着镜花水月的悲怆。

但是穆棉不愿多想。若不是半夜里醒来,发现至勤不在床上,她找遍了整个屋子,仍然一无所获,她不会呆呆的盯着已经三点半的时钟发怔。

这个西晒的房间,一到了月亮决定回航的时刻,总是满满一室侵夺的月光。这初秋,冰凉的气温带来错觉,一接触的刚睡醒的温暖肌肤,居然有强烈的滚烫感,像是月光会将人烫伤般。

穆棉静静的躺着,直到四点整,月亮更斜,更清楚的整个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对着自己笑。

不是月光会使人烫伤。而是月光带来的寂寞,会将人烫伤。严重的烫伤。

她笑着,继之潸潸的泪,然后蒙在被子里,紧紧闷住声音的嚎啕。

穆棉的不对劲,只有良凯发现了。

外表上,穆棉比以前更积极,也更努力的工作。她的创意源源不绝,屡屡创出令人惊叹的佳绩。但是这种反常的狂热,却也投射在平常的暴怒和急躁上面。

「怎么了?穆棉?」在她刚发完脾气,严峻的要求属下重新来过的时刻,良凯看着她。

「那种烂企划,居然有脸拿上来。」穆棉朝着计算机打字,试着提出更好更让客户接受的企划。

「我知道是烂得很,」他捡起让穆棉丢得远远的档案夹,「但是需要发这么大的火?」

「我没发火。」穆棉连头都没抬。

「穆棉…」

「出去,良凯。我得静下心来想这个案子。」

穆棉怪怪的。他觉得担心。即使下了班,回到家里,他还是想着这些天来穆棉的异常。

这种样子…时而躁进时而忧郁…

他从床上坐起来。打到穆棉家里,没有人接电话。打她的手机,关机中。

他胡乱的套了件外套开车到公司去。太像了。这个样子,良凯自责着,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现在的样子…

就跟空难刚发生不久的样子一模一样。

公司一片漆黑。当然,现在应该没有人了才对。

正想离开的良凯,却在这片黑暗中,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

他知道公司闹鬼很久了。偶而回来拿东西的员工,听到了漆黑的公司里传来找不到的女人哭泣声,这种传闻越传越烈,良凯都只会直斥为无稽。

轻轻的推开穆棉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深夜里的哭泣声却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