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还会笑,温柔的、伤感而慈悲的笑。
姨娘掏出从唐剑房里找到的钥匙,打开锁,让云涛进去。
他轻轻移开唐药遮眼的袖子,她的眼珠……淡了好多呀……手上都是斑斑泛白的旧伤疤,她的脸孔,这次是货真价实有了严重的烧伤,跟之前的伪疤……很相似。
灯火下,她原本美丽的黑发,杂了许多银丝。
“药儿。”云涛的声音低哑难辨,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唐药原本认命的表情一变,空茫的眼大睁,她伸手探了探,摸到云涛的脸,滑向浓密的胡子。
“云涛?”她幸福的笑了,“这是个好梦,我一定要记得。你留了胡子……但就算是在梦里,我也看不清楚你呢。”
“你不喜欢我的胡子,我马上剃掉。”他想笑,眼泪却不听话的滚落。
唐药不停的摇头,“不管留不留胡子,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云涛。”
握着她的手,他的泪不断滑落,点点滴滴落在她的手心。
她如遭雷殛般想缩回手,“这是梦,对不对?你不是真的在这里……”
“我在……我会永远在这里……”他紧紧握着那双柔软的小手,害怕一松手,她就会融化在黑暗中,永远不再回来。
她茫然的脸庞,缓缓绽放出他这辈子所见过最美的笑容。
“不要哭……大哥……”十年的折磨,并没有让她的心愤恨扭曲,年少时一知半解强记的佛经和道德经,在饱受虐待的拘禁生涯里,有了新的领悟。她顽强的活着,是为了替云涛祈福,而上天显然听到了她的祈求。
“喝茶吧,大哥,我一直想和你一起喝茶。”她摸索着桌子,无力的手连提起茶壶都有些发抖。她不稳的将茶杯放到他手里,“我一直祈祷,祈祷有一天能和你坐在一起,替你斟杯茶。”
他和着泪喝下那杯苦涩冰冷的茶水,却觉得十年来喝的任何东西,都不如这杯茶水甘美。
他哭倒在唐药的怀里,任由她温柔无力的手,一下下的轻抚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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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妄药和过度使用银针的后遗症,让唐药全身的经脉皆断,谁也不相信她会活下来。
“救活她。”姨娘勉强自己镇定,“副当家,救活唐药。”
“姨娘,不要摆出主母的架式。”唐剑冷冰冰的望着她,“你只是掌门的母亲,不代表你是主母。”
“我的确不是。”姨娘转过身,不让唐剑看出她的害怕,“但是,你不知道药师令在哪儿,只有唐药知道,我得确保我儿子的掌门地位无虞。”一说完,她心跳得极快,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怜悯,会不会惹祸上身。
唐剑待要发作,回思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沉吟着,他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