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说她好强能干,总觉得万事都可依赖她,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父亲急公好义,产业还不够他布施呢,她若不想办法生点银子,祖母姊妹怎么过?她一直为了母亲的早逝悲伤,也从来没忘过母亲的教诲。

虽说她不愿假道学,硬要从奸商入手,到底也是为了母亲的遗愿。自从成了京里第一商贾,她又多了一大家子要打理,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责任,放不下的。

自己所做一切都是自愿的、应该的,从来没人替她难受些什么,这个连记忆都没了的大哥,却关心到这边来了……一时思绪如潮,总是压抑著的疲累突然涌上来,丽婉扶著额,突然很厌烦进宫这件事情。

长得好是没有用处的。那些贪婪的眼光,不管她是男是女都想扒光她的眼光,她实在厌极烦极了。

“若是不想去,就别去了。”林玦不忍的上前两步,又硬生生的停住。这、这可不行啊!这股怜惜、这种心痛,说什么也不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但是他就是心痛了、怜惜了。

他很慌、很挣扎,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想转身逃走,又想上前,紧紧的拥住晚弟纤细的肩膀。

可,往前一步,可是万丈深渊哪!

无力的垂首片刻,丽婉笑了笑,无奈地道:“他们是皇家贵族,我们怎么惹得起?天子脚下,能不卖天子娘亲的帐吗?”若是长得寻常些就好了,她轻轻喟叹,“没事的,大哥,别担忧了。我只是突然累了起来,明儿个就好了,先去安歇吧!”

我想留下来。林玦几乎脱口而出。但是,他能留吗?夜是这样的长,而他的心……却莫名的荡漾,这不成,不成的。

“晚弟,你也早些安歇吧!做不完的,明天我帮你看完。”他低声说完,便疾步走向自己的厢房,连回头也不敢。

他不敢,他什么都不敢,连面对自己的心……都不敢。

望著林玦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丽婉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敢,不敢去解释自己的……心,低下头,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垂下了双肩。

第二天,丽婉一大早就进宫了。

她已经进宫晋见太后好几次,早就热门熟路。她上下打点得又好,嘴巴又甜,公公和女官见到她都笑逐颜开。

但是这一次,气氛有些不寻常。

看来皇上发疯病,也影响了太后的地位了,太后又是个没主见的人,随便哪个脑袋有栗子大的人都可以耍得她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