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容易的反而是陈十七的父亲。他风尘仆仆的从大理赶上京,探望了心爱的女儿,跟陈十七涕泪交错的谈了一天,然后把陈祭月拖去灌了一晚上的酒。
结论是:初嫁由父,再嫁由身。他相信女儿的眼光…总比自己好。
但是这样白白把女儿送人,他又不甘心。所以,他不反对,但是陈祭月还是设法取得江南陈家族里的同意,和她两个哥哥的同意吧。
在陈父妙手回春的手段下,陈十七还是到秋天才真正痊愈。但是她的婚事吵嚷了近半年,还是在南北陈巨子相互扯皮中没有定论。
但她已经决定离京了。
或许是,怀章太子还是她的怀章哥哥,她无比珍惜这少年情谊,所以还是不想为了柔然公主与他决裂。但似乎是难以避免的。
海宁侯会控制公主的剂量,毕竟不想她猝死。但是海宁侯既死,公主又不是一个懂得节制的人。来探望她的怀章,隐约的提过,柔然公主已经连洗浴都受不了,过度柔白细致的皮肤会因此脱皮,非常痛苦。
他们都需要一个理由,面对柔然公主的痛楚。
所以,她得走了。反正在京城能做的事,都已完毕。若不是因病淹留,她早就走了。
「我想去徽州。」陈十七对陈祭月说。
「也是。那儿才是妳能发挥的地方。」陈祭月点点头,异常痛快,「反正婚事谈下来,到哪里都能成亲。」
…说得是。
已经流浪成癖的陈父,在她愈可就离京了。陈祭月安排十六部曲随行。
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实在无可挑剔。陈十七对自己怆然若失的心情感觉到可笑。
但是,陈祭月送了一程又一程,已经送出京畿范围了。
日已西斜,他还送到哪去?
陈十七喊停了马车,扶着竹杖,垮着木屐下车。「…千里搭长棚,终须一别。」
陈祭月在马上俯瞰了她一会儿,下马走近她,「妳知道,当大理寺司档最好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陈十七忖度了半天,茫然的摇摇头。信息太少,她不知道。
「就是随时辞官,都不会有人闻问。」陈祭月闲然的说。
「少主大人!」陈十七惊呼。
「妳病这么久,我总不会把京城事安排妥当都做不到吧?」陈祭月朝她笑,威仪褪尽,真实的,面对她。「徽州事是我们一起商议的。我也觉得,在徽州才能完成我原本的心愿。功名利禄,并不重要。」
陈十七静静的看他,「就是这样而已?」
「当然不止。」陈祭月坦承,「我想去徽州找看看,有没有心宿狐这种月季。应该也是…长在乱石瘠土中吧。十七娘,真正拥有一株心爱的月季,并不是将她移植到自己的园子。就像妳不会把破军移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