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七睁开了眼睛,沁着一抹温和柔软的笑。病这一场,她春天养起来的一点肉又迅速消耗掉,憔悴得病弱不堪,眼眶红红的,眼睛却异常干净、明亮。
想是被春雨洗漱过的傍晚晴空,神秘、一闪而过的琥珀红。
「十七娘子?」金钩揪紧了心,她突然很难过很害怕,重病到这地步的十七娘子会不会是…不行了?
好像没办法想象再也见不到十七娘子,略想一下就疼,很疼。
「我想坐起来。」陈十七的嗓音很沙哑,却有种软软的蜜意,「不要怕,」她笑起来,夹了两声咳嗽,「我不是回光返照。」
真正害怕的人,可能是我。陈十七自嘲。害怕到病遁、睡遁,不想面对现实。
这样心思软弱不堪的我。
金钩铁环一拥而上的扶起倒水,嘘寒问暖,语气都很激动、感激。
这么可爱的侠墨子弟。这么可爱的…少主大人。
是,我们不急。没什么好急的。我们要,慢慢来。
我们有很多时间。务必要,仇者痛而亲者快。事有轻重缓急,我们要,慢慢来。
她倒下后第五天,外人还不知道她已经退烧清醒,流言把她的病情越传越重,已经传到快停席了。
陈十七刚接过一碗白米汤,慢慢的喝时,铁环一脸古怪的进来。
在她脸上一转,陈十七露出诧异的神情,「早上才挂樱色带,怀章兄现在就来了?」
铁环只觉腿软,踉跄了一下。娘!十七娘子好可怕啊呜呜…为什么我会一直想服侍她呢?难道十七娘子真的是九尾狐吗是吗是吗?!
「呃…我不是要吓妳。」陈十七讪讪的,转头跟已然麻木的金钩说,「将怀章兄请进来吧。」
其实这真没什么难懂的。了解铁环的个性,就知道她向来神经挺粗的,不太会喳喳呼呼。这种粗神经加上墨家子弟的傲气,真的不把权贵放在眼底,谁来都一样,还敢跟安亲王妃谈笑,把安亲王世子抱起来玩飞飞,呛宫梅县主没商量。
能把她镇住,还兼吓到的,也只有太子殿下慕容怀章。
怀章进门,眼睛在陈十七脸上转了转,不忍的说,「急什么。」
「是,我才要问怀章哥哥急什么。早上挂带,中午就来了。」陈十七没好气的回。
「…这时候来,才不会挨阿九和十一的打。」怀章叹气,「妳病起我就急了,既然挂带,我当然赶紧来听吩咐。」
「呿。你这话唬十一哥刚好,唬我就差太远。」陈十七毫不客气的戳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