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智慧练达到知晓如何和朝廷应对,总是经过很多磨难和惊险,何况大燕之前,天下一直处于动荡战祸中,若不是彼此看不顺眼的南北陈相互奥援,真是早早就倾覆干净了。
可没办法,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当初原是一家分裂出来的,也都是墨家子弟。但南陈把心力放在民生上,钻研的通常是农桑水利,连算学都是因应丈量土地、计算沟渠高低和国税才发展起来的。
北陈的重心却放在武力和守城,精工巧匠完全是为了种种守城工具才苦心研发,算学上比南陈更胜一筹,已经能够准确计算掷石、重弩的角度与落点,对于武艺和兵器的重视更是史无前例的高超。组织之严密和严格,已经远胜同时代的任一军队。
至于医术,一开始的起源还都是因为蓄繁牲畜的兽医,为此有了累代大量的解剖经验。只是南陈最后还是回归到方脉正宗,以「除天下之大害」精进医术,主要针对的是时疫和疾病。北陈却热衷于外科正宗,到底对于娴熟于兵事的侠墨来说,刀创外伤才是重中之重。
但对南北陈而言,先祖流传下来的大量牲体解剖经验,让他们很早就了解到人畜共通疾病的存在,不管是方脉还是外科都更能得益于这些解剖经验,甚至私下都使用过无名尸理解人体脏腑构造。
只是致力的方向不同,所以专精的路数也不同罢了。
偏偏京城属于北陈的地盘,南陈子弟不得不入京为官,往往和不甘愿的北陈部曲武将或勋贵同朝文武。彼此非常看不顺眼,却也相知甚深。
不然也不会有北陈巨子放下身段派人去江南陈家求助…妇科毕竟属于大方脉之一,别说北陈逊色许多,就算太医院的御医院使,也只能在南陈大老远后面吃灰尘。
但能让南陈巨子信心满满的外派,却是因为陈十七这个震古烁今的女医。
陈十七的父亲陈远志,就是南陈巨子医术上的关门弟子,陈十七更青出于蓝。山阳县三年的磨砺,每一脉案都详录并且滕抄寄回给身为师祖的南陈巨子,没有人能比南陈巨子更了解陈十七的医术…尤其是妇科,已经到独步大燕的程度。
幸不辱命。
虽然在她看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病。但能缓解南北陈关系,她总是特别慎重的。
毕竟两家分裂的理由于她而言,实在好笑。说积怨重,但积恩难道不重?只是双方都拉不下脸皮谈和,死要面子的绷着。
爱绷绷着吧。总之,她的事算了了,交代得过去。她也该盘算着几时搬出去,不好再赖着北陈的严密保护…
虽然自觉算计得异常缜密,但依旧步步危机,毕竟世事难料,总有这样那样的变因会突然冒出来。
正沈思着,突闻金钩在门外轻唤,「十七娘子,少主求见。」
「这么大雪天?」陈十七诧异,望了眼水滴,申时将过,踩着饭点来?「快请进。铁环,麻烦厨下多备一份少主的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