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钩寻到后院,「噢,这是…平民百姓送来的。因为十七娘子不收礼,只是看到花就挪不动脚。品种倒不是很名贵,有的还是野地挖来的,刺可多了。他们老扔下花就跑,要给钱也给不了…其实外面沿着墙摆着更多,还有人烧香拜拜哩。」
这女人。口是心非的女人。算计人利用人,偏要这么真心抱着歉意。
根本不用如此。
他终于平静,但又有点惆怅…只是总不能维持太久,转过屋子就看到陈十七在廊下吹风。
「妳不要命啦!还想添一层风寒是吧?」陈祭月额角终于暴了青筋。
「吃饭。」陈十七苦笑,「少主,我真的没什么病,只是稍微累了点。总不能在我闺房里吃饭吧?」
南陈那些繁文缛礼的破书生作态!讲究什么孤男寡女不同室。
不过他还是绷着脸,一人一案的相对吃饭。进京才几个月,所有的头发都转银了,不耐绾发,披散下来蜿蜒于地如月光。原本就瘦弱,现在更憔悴了。
其实,还是很美。像是花凋初时的美。但是,不忍卒赌。
陈祭月打破沈寂,「海宁侯卸任京城兵马监总督一职,由安亲王接任。」
「这只是第一步,但是不错的一步。」陈十七果然精神好些,「皇上其实也满睿智的。」
「这倒很难否认。」陈祭月一面吃一面说,「原本海宁侯会接这个要害职位,只是因为柔然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但感情不睦。终究他们夫妻俩声名不佳…各方面来说,他们被迫只能成为皇上的孤臣。」
「海宁侯走错一步。」陈十七低头喝汤,「那个时间应该有京城兵马监巡逻。擅自调动,把兵马监视为私产,是大忌。」
果然她算到了!
但陈祭月却满不是滋味,甚至有如鲠在喉的感觉。「…妳这么恨他?」
「恨?」陈十七诧异的抬头,「我要恨他什么?他不过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罢了,与我早没关系。」
她正色,「是他们太欺负人了。鸩酒是皇后赐的,于国礼我不能不受。但他们不该在我毒不死的时候,抛出『恶疾』的休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在侮辱污蔑我江南陈家所有女儿。
「柔然公主与我前夫勾搭成奸。这过错不在我,却对我百般折辱,甚至波及旁人。你不觉得,这实在太欺负人吗?难道我不该报私仇吗?我才不要那么痛快的让他们一死了之。」
陈祭月觉得在喉的鲠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名感到愉悦。「妳想到什么程度?」语气真是前所未有的和顺。
他这么高兴干嘛?嫉恶如仇?陈十七咬着筷子看了他一会儿,「哦,其实也没什么。柔然公主的不孕,我能治。而且,恐怕天下只有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