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琥珀的瞳孔逼视着比她高一个头的侍卫,「然后你,能承担这种风险,能承担被追究吗?」
侍卫被她的目光吓得倒退一步,不知怎地接下了铁环塞给他的拜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塞给小厮去通报。
绝望之人,即使饮酖止渴,都会痛快喝下去的。所以她并不意外安亲王会驰马奔来,并且亲自为她驾马车。
这次倒是有御医,却隔着帘子嚷。然后里面手忙脚乱的医女,胡乱的下针。
「…滚出去。」陈十七沈下脸。
没人理她。
「不行了,保小吧!」一个稳婆擦着额头的汗低声,「都一天一夜了,不成了。谁去跟王爷说一说…」
陈十七举起竹杖,打在那两个医女和两个稳婆身上,怒吼道,「滚出去!金钩铁环把他们扔出去!」
只剩下一个还算镇静的医女茫然的站着。她下针的错误也比较少。
「妳,帮我打下手。」
御医气坏了,「妳是谁?妳浑来什么?」
「你也滚。」陈十七扬声,「你是大夫吧?你真的是大夫吧?!你连望闻问切都没有,只缩在帘子那头,女人的命于你很轻贱,在我眼中重于礼防!滚!」
原本半昏迷的王妃被惊醒,眼神涣散的看着陈十七。
「哦,妳会活下来的。而且会平安生下小世子。」陈十七淡淡的笑,「没什么,只是宫缩无力了点,一切都来得及。」
产房外乱成一锅粥,安亲王却守在门口,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说不定他不该娶岚娘,但是那一天,那春暖花开的陌上少女,笑盈盈的俯身折了一枝金灿灿的野菜花。
看到他,没有闪躲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只是盈盈下拜,然后和她的姊妹们走了。
听到了几句轻悄的议论,熟悉到疲倦的天煞孤星、克妻克子。她却为他争辩,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好不容易在春社上能和她单独说话,她第一句话却是,不要喝太多酒,伤身。
岚娘,岚娘啊。
以为已经足够小心,仔细的避开容易受孕的日子。他的妻啊,他唯一的亲人啊。十个月啊,他都在恐惧中渡过。为什么害了她啊…
在微弱嘶哑的呻吟中,他的岚娘,突然拔尖了嗓子,像是用所有剩余的生命大喊了一声,「慕容钺!」
「岚娘!岚娘!」安亲王发狂的拍着门,「我在这里!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