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行李,备足药包,嘱咐了又嘱咐,才倚门目送璎哥儿离开。
其实璎哥儿不在眼前,她并没有什么相思欲狂的感觉。只是捧着甜白瓷茶钟会想起他罢了。
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药,会不会太勉强的把自己熬坏。不过,毕竟不是去应考,环境据说相当舒适风景优美,还是个温泉庄子。小五子也大了,虽然不方便出入内宅,但让顾临调教过一阵子,交给他照顾二爷,应该是没有问题才是。所以她不担心。
相对于璎哥儿简直卤莽直白的心意,顾临承认,她太冷。动心时总是烟花一瞬,但也只是一瞬间,灿烂却短暂,很容易就清醒过来。
所以她对璎哥儿格外的好。就是一种歉疚。幸好他神经很粗,总是察觉不到,总是傻傻的笑。
轻抚着素甜白茶钟,她想。有那么刹那间,她差点儿就不顾一切了。一日算一日,一年算一年,就舍了吧。舍下那些防备,舍了自己的心,就沉沦吧。
但她终究还是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不相信才子佳人的故事了。她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问题在成为眷属之后…往往不是那么美丽。她的爹爹,如今官拜翰林监修的顾翰林,长房嫡孙,七岁起就独居一院,让曾祖父和祖父亲自教养,年方十七就一甲传胪(第四名,探花之后),后被点为庶吉士,直接进了翰林院。
到他二十岁之前,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履行长房嫡孙该有的责任和义务,循规蹈矩到极点。唯一做过最破格的事情,就是在春社日,见到她的母亲,一见钟情,痴恋得名动京城。
那时还是少年郎的父亲,先是求了祖父祖母上门说亲被拒,然后就每日写一封信给外祖父,求他看过之后代转给母亲。每日公余就坐在外祖父家附近的茶楼,一坐就是一天。因为那座茶楼可以看到祖父家的围墙,和高高伸出墙外的杏树。外祖母极不愿意这桩亲事。少年得意大不幸,这孩子不到二十就得了进士,还一甲传胪,又不顾礼教的痴缠,悄悄儿也就罢了,偏宣扬得满城皆知,破坏女孩儿家的闺誉,不会是个好对象。
祖母也不乐意。倒不是儿子痴恋的对象有问题…人家世代笔墨相传,治家极严,是清贵的书香门第。但是她向来冷静沉着,又在社交场合见过这位小姐,外似软善,内却刚毅不拔,自家儿自家知,绝对不会有善终的。
但男人想得总是没那么深远。外祖父被这个才华洋溢的少年感动,祖父也想攀上清贵,最后半推半就的成就了这桩亲事。
门当户对,才子佳人。英俊少年痴恋爱慕,美丽少女羞赧窃喜,终究成就大好姻缘。简直可以当话本子的题材了。
母亲进门后,三年生两,生了她哥哥和她。一子一女,恰恰是个好字。初入门的母亲侍公婆极孝,与妯娌和睦,全家没有一个人说她一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