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夜,眺望一个世界。子夜里的流星总会加快步履,让她来不及许愿。愿望,也就无从成形。
她轻轻跳下窗台,几乎不出声响。再过几天,路的个展就将举行,工作室的灯光彻夜通明,她回避着,不去打扰他的忙碌。回避是彻底的,有时两人竟日交谈不到一句。
他们交互的轨迹越来越远,渐渐在平行,慢慢,只怕将反向而去。有些事天生既定,就是无可奈何。违逆禁忌的他们,终将要自食恶果。
她走到床前,床头那幅沉郁,如今看了每叫她感到惊悸。它不只是一种心情,而且是一个预言。在这种寂夜里,她几乎可以听到它在叹息。
她突然感到害怕起来,猛然将画倒覆,声音不大,却在寂夜中形成回响。她瞪着倒覆的画好一会,才慢慢退回窗台。她无法逃。即使想逃,也无处可逃。
黑夜中有人靠近。她瞪着。是路。
“夏娃。”路脸色憔悴,神情困顿,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对不起,你在忙,我是不是吵了你?”杜夏娃心想刚才的声音吵扰到他。
“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马上就要睡了。你忙你的吧,不必担心我。”语气中,有些客气的距离。
路瞅着她,无言。他以为他们只有彼此了,却感觉杜夏娃与他越来远。她回避他,疏离他。心远情疏,无异是折磨。
“别这样好吗?夏娃,别这样对我。”他几乎要哀求。
杜夏娃默然半晌,看着地上。“我只是不想打扰到你。个展时间快到了,你那么忙,我怕会妨碍你工作,所以尽量避免吵你。”
“你根本不会吵到我。我脑中一片空白,根本画不出任何东西。”路颓坐在地上,无比的沮丧。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画得很顺利吗?是否模特儿——”
路摇头。不是模特儿的关系,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眼睛、他的心、他的笔,根本就没有在模特儿身上。他猛然抬头,眸眼闪着压抑长久的热烈。
“我就是画不出来。夏娃,我需要你。”
什么意思?杜夏娃定睛望着,疑惑了。
路流露对她的渴爱,再也难受压抑。重复着:“我需要你,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