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光想起那天芭芭拉说她会一直等下去时的神情,突然觉得她太傻了,她不应该默默等待的。

开水冷了,她重新又换了一杯,慢慢喝了几口,暖她的胃。江水声微揪著眉,面前的那杯咖啡也早就冷了。

江曼光起身把开水倒掉,将杯子搁在桌上,看著她父亲那虽然不再年轻,却仍极具魅力的英俊的脸,说:“你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对芭芭拉是不公平的。”她不想太惊动,把声音放得轻。

本来爱情的事,一方求、一方受,谈不上什么公平不公平,但因为感情总是掺杂发生活,掺杂了一些来来去去的纠葛,也就有了嗔与笑,甜美与幽怨。

她不禁想问──那些个山盟海誓,该如何、该如何,才能到永久。

如夸父追日,如精卫填海,终究行不通,那么,该如何呢?

也许,只有抓住每个片刻。

???终于飞走了。

硕大的机身从顶头的蓝天呼啸而过,跃向太平洋的心中,她仿佛可以看见东堂光一坐面机窗边对他的招手和眨眼。

她不觉得笑起来,想起他那总是暧昧不明真假难分的神情;想起在纽约初见到他时,他慵懒地坐在楼梯口,长腿堵住进路和情景。她说他没节操,就连临要进关了,他还对一旁的金发美女送飞吻,到最后,没变的只有他。

看不见飞机的影子了,她仰高起头,眯眼望著一个好晴天,这样灿灿烂烂,就像东堂光一那样一个人。

临别时,他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笑地给了他一个吻。她怀疑,杨耀是不是真的不肯再来找她了,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到头来,她还是陷在那磨人的进退?难中。

但为什么要苦苦的等呢?

从机场回市区的电车上,他简直坐不住。既然杨耀不来找她,那就由她去找他吧。她抱著双臂,手指轻轻敲著,始终地沉不住气。

好不容易捱到了东京,电车门一开,她立刻奔了出去,换了环状线到目黑。

赶到杨耀公寓时,看见大门前停了一辆计程车,她心脏奇异的鼓动起来,然后,便看到杨耀提著行李箱起出公寓,走向计程车,打开了车门。

“杨耀──”她大惊失色,狂跑起来,大声叫住他。

杨耀听见叫声,怔愣住,转头过来。

她冲过去,拖住他的行李。喘著气叫说:“你要去哪里?!

”因为太过惊心,甚至发著抖。

杨耀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将行李提进车子后座,关上门,走到前座车门旁,转身交代司机说:“到成田机场。”然后回身面对江曼光,说:“我得走了,曼光,再见。”

江曼光只觉得心头一阵刺痛,变了脸色,几乎快哭出来。

她冲过去。打开后座门,硬将他的行李拖出来,歇斯底里吼说:“我不许你走!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来找我,说走就走?!”说话的时候,她心还在痛。一直是她不告而别,而现在换成他了,她才明白那椎心的滋味,简直难以忍受。她用力咬唇,咬出了血渍,硬咽地叫著:“你这是在惩罚我吗?还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