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听见呢喃转过头来,带着不同的喜悦走向她。

“曼光,”洪嘉嘉亦步亦趋跟过来,看见杨照和亚历山大两人,呆住了,内心发出一声分辨不出意味的惊叹,深深地、忍不住地对两人望了又望。

江曼光在心中暗叹口气。难怪楼梯下那些人一副好兴味的样子,阳光底下原就还有许多新鲜事。

今天可真热闹啊。

绣芙蓉2005年1月15日重新整理制作晋江版本

“有没有人这样形容过一座城市?纽约就像个妓女。”西碧儿神经兮兮地在一旁笑着,高楼的风呼呼地吹过,笑声在风里被支解稀释。

江曼光歪着头,老实的回答:“这倒没听过,你是第一个。”

她探头望了望,从八十几层楼高的半空望下去,狭窄的曼哈顿着实是个拥挤的人间。如果到一○二楼的辽望台,应该还可以看得更远,但今天天气不错,八十六楼的户外辽望台可以看得到蓝天。

“原来纽约真的是有蓝天的。”她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高楼的空气。

“不然你以为怎么?”西碧儿好笑地问。

江曼光耸个肩说:“来之前,我以为纽约楼高建筑多,天空都被摩天大楼这去了,街道多半不见天日,终年阴风惨惨……”说着,又耸个肩。

“其实,也差不多。”西碧儿说,“有钱的人才享受得到高楼的阳光,没钱的人终年就在晦暗的地底下像蝼蚁爬行。你不觉得这样看下去,地面上那些人一个个看起来,就像一只只的蚂蚁?”

“是有点像。”江曼光很老实地点头。

西碧儿哈哈大笑。“你还真老实,所以我说你不一样。一般人听到这种活,不是多少都会说一些鼓励的话吗?可你却真坦言。”她停一下,正色地说:“不过,我喜欢这里,虽然下去后,我可能也只是其中的一只蝼蚁。这个城市就像妓女,每个被她吸引来这里淘梦的人也都是娼妇,某个程度或多或少都在出卖自己,肉体或灵魂。”

“或许吧。”江曼光喃喃。

西碧儿又笑一下。“但这一刻,我就像女王,高高地俯视我的臣民。尽管别人喜欢谈自由女神,说她是纽约的象征,可对我来说,唯有这个帝国大厦才是纽约的象征,只有在这里,才可以看尽这城市。”

江曼光没说话。在太平洋西岸那头的小岛时,她很难想像在地球的另一方人们正怎么过着生活;同一个天空下,有多少故事正要流演。离开了小岛,她觉得仿佛她时空的象限也被扭曲了,生命的差别仿佛仅在于地域的差别。巴黎、伦敦、纽约、东京、台北、开罗——同一个时间中,不同地域城市中的人们的生活故事同时在上演,这中间让人感到一种微妙的惆怅,一种难名的多愁善感,关于美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