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对不起。”
西碧儿根本没在听她的话,越骂越起劲。
“你们东方人就是这样,自私又不守规矩,没有公德又不尊重别人,无视法纪且不守公共秩序,只会坐享其成不尽义务,简直差劲透了。”
“〖注:乱码一句。〗”江曼光不耐烦她那种尖锐的频调,大声叫了出来。
空气立刻凝住,很戏剧性的。西碧儿睁着黑种族特有的明亮大眼,抿着厚翘的嘴唇,动也不动地望着她,通往四楼的楼梯上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是那个叫做“光一”的日本人。他坐在楼梯上,长腿伸得老长、嘴边叼着烟,尚未点燃,正以一种极惊异的表情看着江曼光,但没人注意他,即便知道他在那里,也不是在意的时候。
气氛就那样胶着着,静得让人连呼气都不敢大力的喘,好半天,西碧儿才动了一下,说:“不怎么样。有啤酒吗?”
江曼光愣一下,提提手上的袋子,说:“只有可乐。”
“也行。那是披萨吧?”西碧儿边问边靠近,不请自往,很自动地随江曼光进入她的房间。一进门,就上看下看,左瞧右瞧,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说:“挺不错的嘛!连床单都帮你换新的,还有电可以用,史毕柏那个老犹太对你这个新房客还真大方。”
江曼光没搭腔,开了一罐可乐咕噜喝了几口,又拿了一块披萨张口就咬。她没刻意把东西推到西碧儿面前,只是比个手势,要吃自己拿,西碧儿也顶不客气,可乐披萨一口配一口。
“谢了,我晚上正好还没吃,饿惨了。”她简直用吞的,一块吃完,厚着脸皮要求说:“我可以再吃一块吗?”
江曼光耸个肩,西碧儿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又拿了一块披萨。边吃边口齿不清他说:“你这个人实在有点不一样。”
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江曼光不表示什么。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不一样,淡淡地说:“你不是更不一样?”意有所指。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人会像她这样对陌生人这么主动?
西碧儿瞪大眼睛,嘿嘿笑两声,说:“你的幽默挺高级的嘛,讽刺人也很高明。”
她其实没那个意思,却又懒得解释。西碧儿看她默不作声,接着又说,“你跟我遇到的一些东方人不太一样——怎么说……你给我的感觉顺眼多了。”
“你讨厌东方人?”江曼光随口问一句,一边又咬了一大口披萨。
“也不是这么说,不过,多半没什么好感就是了。”西碧儿当着江曼光的面,毫不掩饰她的观感。“但也不是一概而论,还是有个别差异。像四楼那些日本人,我就觉得很对味,虽然没什么深交,谈谈聊聊总是觉得很惬意;可你对门那个女孩,我看了就讨厌,打扮得很端庄,老是一副害羞娇弱的模样,什么事都等着别人开口替她张罗,心里想的跟嘴巴说出来的都不一样。我劝你最好别理会,省得麻烦。”
许多人都说这是个讲求个人主义和自我价值观的城市,果然,光听西碧儿这一堆主观意识甚强的话,就差不多可以看出一些端倪。